樂意。雲未杳道:“天枯草安神養心最好,且是治療心疾的靈藥,很是名貴,只是見不得土。”看趙大伯有了茫然之色,雲未杳便從荷包裡取出一片天枯草交與他道:“這便是天枯草,自生而始便如枯黃的葉子。它只長在枯木之上,切切不能種在土裡,也不能沾半星泥土。沾土葉子就會變綠,便不能用了。咱們山中山清水秀,一呼一吸之間,半點微塵也無,倒很適合栽種天枯草。”
趙大伯聽她說了,且又極名貴,遂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個小巧的荷包,鄭重道:“你放心,我一定給你種出來。”
雲未杳笑道:“種之前,您將種子用開水煮半個時辰。”
趙大伯嚇了一跳道:“開水?那怎使得,種子豈不壞了?”
雲未杳笑道:“別的不成,天枯草卻使得。若不煮半個時辰,任費多少心,都發不出芽來。”
趙大伯聽得將信將疑,將天枯草的種子倒了兩粒出來,又命商小東點了油燈來看。湛若水與封五也仔細看了,那天枯草的種子不過米粒大小,約是黑褐色。趙大伯拈了一粒,道:“我聽你的。”
雲未杳點頭道:“近來多雨,待天放晴了,將山中枯木都曬透了你再種,到時只將它嵌到木頭裡便是。除卻這些講究,其它就還好,應該不難。依我來看,大概四個月便能收成。天枯草講究多,到時您別動,我讓三娘來收便是。”
趙大伯笑道:“你放心,我一定給你種出來。”
雲未杳又道:“種子不多,我算著種出來能有十片葉子便好。”
趙大伯只道這藥材名貴收成必不高,哪想最多隻有十片葉子,一時有些提不起精神。雲未杳笑道:“您若種了出來,一片葉子算五兩銀子可好?”
趙大伯兀自沮喪著,未料雲未杳說一片葉子值五兩銀子,只道是聽錯了,道:“你……你說多少來著?”
雲未杳笑著重複了一遍,趙大伯趕緊道:“丫頭,你可沒糊塗罷?若一片葉子五兩,十片豈不是五十兩?這哪是藥材,分明就是仙草了!”
雲未杳笑眯眯道:“說是仙草也差不了許多。天枯草本只長在嶺南斷腸崖,離了那裡便再不會生長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種植之法,栽培起來也很是費心。若在京城,它便不止這個價了。一片葉子五兩,原也值得。如今既有五十兩,我先付您一半的定金可使得?”
趙大伯聽她說了,很是驚奇,連連點頭只道“使得使得”,又小小心心地將那片枯黃的葉子放進荷道,只道:“這可是五兩銀子!”說得眾人竟都笑了。
雲未杳便道:“一半便是二十五兩,再加上您賣我的藥草,就是三十兩。我們現銀交訖,互不相欠。”說著讓封五取出三娘臨行前給的包裹,封五這才知道包的是銀兩。
湛若水早看出趙大伯與商小東皆是倔強要強的性子,並不肯輕易受人施捨。雲未杳自進來之後,絕口不提照顧之話,話中更無施捨之辭,實則處處為了爺孫打算。話語間將賬目算得一清二楚,卻是施恩者不居高,而受恩者也不必臨下,彼此不欠人情,更不望求人情回報,竟是互不相欠。他只道雲未杳素不過問閒事,不想卻能為人設想周全,不由對她又多生了幾分探尋之心。
趙大伯哪有不應的道理,商小東早就聽得呆了,就連雲未杳如何給的銀子也不知道。他阿公採藥最多的時候,也不過得幾錢銀子,如今突然便得了三十兩,且不說治他阿公的病,便是不去採藥,爺孫這兩年的生計也有了著落。趙大伯嘆道:“唉,你跟你阿爹一樣,都是好人,可處惜他去得早。”
雲未杳不欲多說,便起身道:“我還要去趟十八溪,就不多留了,您好好歇著。”趙大伯便要起身相送,雲未杳又將他按下了,交待了商小東幾句,便帶著草藥離開了。
自趙大伯家出來,雲未杳便領著湛若水與封五向十八溪而去。商小東本欲陪她同去,只被雲未杳攔下了。行不多遠,湛若水突然笑道:“他們都叫你未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