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老人哈哈大笑,卻是女子的聲音,卻見他在臉上一撕,面具揭下,正是清明。湛若水愣得怔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清明得意道:“姑娘算得果然不錯,就知道你不老實,得了夭桃必會來找繁花老兒。老孃早就到了,專在此守株待兔!”
湛若水苦笑道:“原來你早就到了,姑娘真是好算計。若料得不錯,只怕外面那僮兒也是你們的人!”
話音才落,便聽得暗室門隆隆作響,那僮兒走了進來,卻是閤兒,面色很是得意。湛若水嘆了口氣道:“昨日接待我們的,便是你,對麼?”
閤兒笑了笑,學那僮兒的聲音道:“爺爺說了,明日請早!你們來得可真真是早。”
湛若水道:“既然你們早就到了,昨日為何不動手,偏偏還要多等一日?”
清明哈哈大笑道:“那老鬼是繁花老兒的師侄,清天白日相見,只怕被他認了出來,老孃豈不前功盡棄?讓你們夜半三更地來,昏昏暗暗中看不清楚,便不會起疑。”
湛若水笑道:“靈兒終於得到夭桃了,你這一回去,真真是大功一件!”
清明嗤道:“老孃已是懸玉使女之首,再晉又能如何,莫非越過她去?倒是閤兒功勞不小,此番回去必能晉位懸玉使女。”
一句話說得閤兒臉上泛起興奮的潮紅,道:“姐姐,這二人蠢笨至極,我們何必與他羅嗦。”
清明點頭稱是,只向湛若水道:“你在碣石山上如何對老孃的,老孃今日一應奉還!你不能用武功內力,哈,便慢慢等著罷!”
清明與閤兒揚長而去,湛若水不敢衝解穴道,只有慢慢候著。約摸過了一個時辰,四肢漸漸活絡,才自支撐著起身,叫醒了鬼道士。
鬼道士剛一睜眼便跳了起來,驚聲道:“我們著了道兒了,恰才那個不是我師叔!”
湛若水慢悠悠道:“我早就知道了!”
鬼道士聽出湛若水話裡有話,鎮靜下來,狐疑道:“你早就知道?何時知道的?”
湛若水笑道:“你師叔深諳機關暗器,極盡精巧之事,起居收拾必然也較常人更為井井有條、條理清晰才是。”
鬼道士點頭應道:“不錯,老子雖是一副鬼樣子,不過東西歸置確實清晰。我師叔便更不消說了!”
湛若水道:“我前日留書,分明記得你叔師書案那撂書最上面,放的是《南華真經》,再下是《老子》,名類很是分明,且他書架同樣如此。昨日見了,打頭的是《易經》,卻儒道摻雜。不過一天工夫,如何便混亂如此?我當時便留了心。”
鬼道士道:“話雖不錯,卻有可能是他老人家來不及收拾。”
湛若水笑道:“不錯。是以我昨日問那僮兒,‘先生近日都看哪些書?’他說,‘左不過是案上那些’,對麼?”看鬼道士又點了點頭,湛若水才道:“這又是一個疑點。若所料不錯,當時那僮兒已然李代桃僵,他不是你師叔的僮兒,而是蘇靈兒的人。”
鬼道士“嘶”道:“我當時他有些許奇怪,這小子打理我師叔日常,如何答得如此不確切?且他平時口齒利索,當時卻含糊其詞。嘿,老子疑心歸疑心,終是沒往心裡去,真真是可惱可恨!”
湛若水道:“還有第三個疑點,便是那條狗!你可還記得,我們前兩次來,那狗次次吠叫,今日卻悄無聲息。”
鬼道士道:“恰才進來,我還道那狗是認得了我們,不再吠叫了。”
湛若水笑道:“並非是狗不叫,只怕是遭了毒手。她們雖易了容,氣味卻是變不了的。暗夜之中,我們不辨真偽,狗卻是能辨出氣味。若不將狗殺了,她們便會露陷。”
鬼道士附掌道:“是了,我們昨日來時,那狗雖叫得兇,偏僮兒從屋裡出來後,吠得更兇了!”鬼道士心中一緊,霍地起身道:“糟了,只怕師叔也遭了毒手!”
湛若水笑道:“稍安勿躁,普天之下只有你師叔能開啟夭桃,她們還不會蠢到殺他。”
鬼道士終是鬆了口氣,復又沒精打彩道:“可惜,咱們終究還是著了道兒,弄丟了夭桃!”
湛若水只是縱聲長笑,直笑得鬼道士莫名其妙。湛若水笑罷才道:“你果真以為那是真夭桃?你竟一點不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