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廿四橋畔月(2 / 3)

小說:閬山夢 作者:千江一葉舟

的兄弟?她能看淡,我卻如何看淡,我如何能與她一樣?他心中雖做如是想,口中卻道:“姑娘何出此言?”

雲未杳暗自輕嘆了口氣,她已然後悔逞了一時嘴快,半晌方道:“我是醫者,見了許多的生死,不過是以俗世之心揣測罷了。胡言妄語,相公莫往心裡去。”

湛若水默默看了雲未杳一眼,他的心事苦衷被雲未杳看得一清二楚,又或者說,他自己已然被雲未杳看得一清二楚。他自然清楚雲未杳並未吐露真話,卻也並不點破, 嘆道:“生生死死不由人願,我這人世一遭,細思還無味。”

雲未杳心中微嘆,只默而不語。湛若水又道:“我有一事,想與姑娘請教。”頓了頓道:“姑娘救人無數,見慣了生死,可知世人因何惜命懼死?”

“惜命懼死,人之常情。”雲未杳緩緩道。湛若水點頭,道了聲“是”,卻自笑了。

“只是依我淺見……”雲未杳將湛若水唇角那抹微起的笑意看在眼裡,淡淡道:“世人懼死,當是懼有事業未竟,有心願未遂,有名利不肯放棄,有親眷不忍拋舍,有歡樂榮華未曾享盡……說到底,終究是不甘心罷了!”

湛若水握著欄杆的手,不知何時死死地攥著。雲未杳便不再言語。

恰在此時,一曲簫聲不知從何處響起,隱隱約約,於這寂寂的夜中聽來,聲聲入耳。二人只是靜靜地聽著,一曲罷了,再無聲響。湛若水喟嘆良久,複道:“死是什麼?”

“什麼都不是。”

“什麼是解脫?”

“忘是解脫。”

“死不是忘麼?”

雲未杳原本一直看著水中月兒,現下轉過身來,噙著笑,看著湛若水,道:“若死便是忘,便是解脫,還要奈何橋畔那碗孟婆湯作甚?”

湛若水心中微顫,半晌才道:“姑娘信鬼神?”

雲未杳又笑了笑,道:“我不信鬼神,只不過……”雲未杳幽幽嘆了口氣才道:“我敬鬼神。”

湛若水笑了,淡淡道:“姑娘何以說我……想死不敢死?”

雲未杳緩緩垂下眸去,笑道:“恰才已說了,是我隨意妄言,相公莫要當真。”湛若水不言,只緊緊盯著雲未杳。雲未杳無奈,輕輕嘆了口氣,道:“於你而言,果真生比死更難?”

湛若水身形微微一晃,他緊緊盯著雲未杳的眼眸,直直望進靈臺深處,卻是斟破的瞭然,心中嘆道:多年原是妄言生死,到底不如這一女子。她這番話語看似無心,卻處處是在開解於他。又見夜風突來,雲未杳衣袂翩然,便如行雲流水般飄逸絕俗,竟生與她乘風而去之惑。半晌,他輕輕嘆口氣,道:“夜已深沉,我送姑娘回吧!”

雲未杳點點頭。湛若水搶步上前,與她比肩而行,緩緩歸去。

才近小園,湛若水便望見園中燈火通明,隱約有許多人影,便叫下了雲未杳,靜靜地看了許久,心中只是重重地嘆氣。雲未杳亦看出不對勁來,笑道:“你的園中,似乎來了許多客人。”

湛若水苦笑,便要與她道別。恰在此時,從園中奪步出來一人,正是蘇靈兒,後面跟著穀雨、小滿等懸玉使女,緊隨著的是孟飛與秦用。

雲未杳看了眼蘇靈兒,卻也只看了一眼,便向湛若水道了別便要歸家。不想蘇靈兒將她叫住了,只向湛若水道:“她是誰?”她見雲未杳與湛若水深夜歸來,心有嫉意,一雙美目似要迸出火光來。

湛若水在雲未杳與蘇靈兒之間來回看了,他深知雲未杳與弘逢龍、蘇靈兒關係匪淺,只現下蘇靈兒開口相詢,竟似並不清楚雲未杳來歷一般。他又細看了雲未杳神色,竟也似不認識蘇靈兒一般,心下越發疑惑,忖道:靈兒唱的是哪一齣?

湛若水一徑想著,一徑拿眼瞅著孟飛,孟飛也自抓耳撓腮,想是也是看不明白雲未杳與蘇靈兒。驀地,湛若水腦中靈光一閃,暗道:孟飛言道,那夜雲姑娘是易了容的,扮作雲先生的模樣,如今真容相見,只怕靈兒也是不認得的。只是,她既連靈兒都要瞞著,何以又對我以真容相示?我當時雖猜出她便是雲先生,只無實憑,她大可不認承的。

湛若水兀自胡亂想著,早將蘇靈兒問詢拋之腦後,又想到今夜廿四橋畔相遇之事,忖道:今夜偶遇,莫非是有心促成,只她目的何在?思及雲未杳先前的軟語相慰,湛若水此時若墮入冰窖,忖道:她既為弘逢龍做事,大可不必與我說那樣的話。我是怎樣的情形,她最是清楚不過,窮途末路之人,究竟還有甚麼可圖?是了,她必是為了夭桃的緣故,夭桃早已落入茫茫波濤之中,我已明白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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