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你果然不肯再起事?”王元厚看了看孟飛,又看了看湛若水,一時也不敢逼迫太緊,道:“就算不為我們四族的冤屈,也要為碣石山上亡魂,你想想罷!”說罷便走了,眾人便也只好告辭。
好容易送走群豪,孟飛待要說什麼,湛若水只道:“我想靜一靜。”孟飛不敢多言,也退了出去,輕輕闔上房門。
眾人皆去,湛若水終於得了片刻清靜,望著搖搖燭火,思緒回到了從前……
海風猛烈地吹著,捲起萬千海浪,呼嘯著狠狠撞向岸邊懸崖與礁石,發出隆隆的聲響。縱是粉身碎骨,亦百死不悔,層層疊疊,前赴後繼著。
懸崖之巔立有一六角亭,是為“滄浪亭”。一面義旗高高樹著,上書:誅弘賊、清君側。
亭中有一人,著玄色衣裳,負手向海,頭微微仰著。雖看不清形容,背影卻頎長挺拔,迎著海風,如岩石般屹立著。上有風雲翻卷,下有驚濤拍岸,天地之間,仿若只他一人。有人侍立在側,右手反執寶劍,年紀二十上下,目光沉靜,面色如玉,亦如雕塑一般定定站著,動也不動。
玄衣人便是上官清。他手中輕拈一支銀簪,反覆轉動著。這銀簪長約摸三寸許,頂端花瓣桃花模樣,栩栩如生,甚至連花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枝幹盤根錯節,仿若是真的經歷過風雨的桃幹一般滄桑。他身側侍立之人,正是王元長。
又不知過了多久,有兩條人影一先一後躍入亭中。先至那人道:“稟盟主,水無漁、蘇皓、徐中立部,大敗趙廷芳!”後至那人也道:“稟盟主,王元厚、陳子林、湯僧達部,大敗司馬括!”
上官清微微笑著,便又有一人飛奔而來,拜向他道:“稟盟主,宋尚書、顏憲子、林老梅部,進逼京城,今已不足三十里!”
“盟主,大功將成了!”亭外亦立著兩人,一人身形微胖,正是劉餘弟,一人身形瘦削,便是謝棠。二人皆恭恭敬敬道。
彼時黎明將至,海上也漸漸蒸起霧氣,大半碣石山便籠罩於海霧之中。旭日乍升,碣石在破曉陽光映照之下顯得縹縹緲緲,似幻似真。上官清置身其中,胸中陡生一股豪情。
便在此時,卻見風雲突變,一時間飛沙走石,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狂風許久才停,天色卻陰暗了許多,滄海亭的簷瓦早被吹落在地,砸得粉碎。謝棠面色陡變,道:“盟主,風吹簷瓦落地,此為不祥之兆!”
餘者心中亦是驚疑不定,只有上官清不為所動,當機立斷道:“成大事者,必有風雨相從。簷瓦落地,何足為懼!”
“那人是誰?”有人眼尖,看到山道一道白色人影飛奔上山,身形曼妙輕盈,很快便到了上官清跟前。上官清看清來人,道:“煙蘭,你來作甚?”
“有人送信與我,說是公公大人的遺物,讓我務必要轉交於你!”秋煙蘭一身風情皆在眉眼,只是此番眉頭深鎖。她又道:“那人自稱姓賈,我再他問名姓來歷,他再不肯說,留下信便離開了。雖不知真假,只因是公公遺書,我便不敢擅自作主,只有來找你!”
上官清正要接過信來,謝棠擋住他道:“盟主,當心有詐!”上官清微微一笑,撕開信封,原來裡面還套著一個信封,寫著“吾兒上官清親啟”的字樣。上官清心中一窒,那字跡正是他父親晉寧公親筆所書,便急急拆開來看。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上官清遽然變色,喃喃道:“怎會是這樣?”
他又細細看了兩遍,恨不能看出偽造痕跡,卻是失望了。那封信,確實是他的父親、晉寧公上官雋親手所書。上官清緩緩抬起頭,身形晃了晃,只看著周遭眾人,失神笑道:“莫非,我錯了?”
眾人不知他為何有此一說,皆極好奇信中所言。驀地,上官清大叫一聲,口吐鮮血,直直向身後倒去。
王元長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他,眼中既驚且痛。便在此時,有人衝上山,高聲吼道:“不好了,弘逢龍座下鷹犬率官兵殺上山來了!”一時之間,山上各處火光頓起,中軍大旗露出一個“弘”字,又湧起萬千喊殺聲,不知來了多少官軍。前有簷瓦落地,後有上官清昏迷不醒,又遇官軍剿殺,群雄個個身經百戰,功夫過人,無奈一時之間群龍無首,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