犇打哆嗦,平日裡可沒少被幾個弟兄嘲笑。何況眼下還被自家婆娘扯了一下,任他撓頭乾著急也是不敢再多言。
夜圓瞧瞧無動於衷的夜鴻圖,又瞧瞧端著木盆的出家佛號是紫襦的夜霖翎,想開口卻試了幾次沒有說出來,“哎呀”一聲轉身離開,剩下那幾人你瞧我我瞧你面面相覷,一時裡也不知道怎麼做。
終於,白髮男子不再挖那顆竹筍,拍著手上泥土起身,也不去瞧幾人,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唸叨:“你看你們幾個,夜圓也好凌瓏也好,耗兒哥沒過來吧,也加上他,平日裡一個個自詡多聰明,怎得現在就這般矯情?還不如老閨女。躲起來的時候你們是一個個的叨叨著去找,不躲了吧又一個個的擔心上頭怪罪,回來吧防著我揍那小兔崽子,不回來吧又掛著他倆在外面受罪。你們一個個累不累?”
見幾個人都是欲言又止,夜鴻圖稍顯不耐煩地擺手道:“快走吧快走吧,別在這耽誤我挖筍。”
那幾人又是你瞧我我瞧你的不知作甚,終是轉身跟著夜圓離開,只是走得落寞,沒了剛來時那般急切,顯然還是掛心,做不到白髮男子這般豁達。
瞧著幾人垂頭喪氣的背影,夜鴻圖失笑出聲,將手中小鋤隨手一丟,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怎麼著也是我的兒子閨女,我能讓他倆受氣?”
講著話,瞧向不遠處那塊墳塋,眼裡盡顯溫柔。
“是不是?”
問的是誰不重要,卻是在話音落地時竟引起竹林裡疾風乍起,裹挾著把把鋼刀簌簌亂響。
這個好像是一輩子都在無所事事的男人收身朝向北邊那座只有一個輪廓的巍巍大城,眼中精光盡露。
“我也才七年沒動彈,就都忘了我夜鴻圖不成?”
這春日裡的盤山,竟森森刺骨。
……
……
有戴著斗笠的後生登山。
作為京畿地面上唯一一座王爺府邸,還是被先皇賞賜的一整座山頭,守衛自然森嚴,不同於周遭那些個山頭,會有周遭村中獵戶踏足山中,這一座盤山可是等同於皇城的存在,可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會膽大包天的誤入其中。
是以早在這人甫一出現在盤山左近,便有暗衛將訊息逐級傳上山頂那座佔地百畝的深宅,等候對此人的處置。
只是今日卻是出奇的安靜,並沒有任何指示像以前那樣快速傳回。
要知道,這座山頭的主人可就是江湖出身,不同於朝中其他封疆大吏,守衛盡是軍中能征善戰的悍卒,盤山上上下下方圓百里,可都是些入流的武道高手,多厲害算不上,反正能入得了這位異姓王爺的法眼,成為這盤山禁地的守衛,最不濟也得是三境往上摸著四境的人物。
是以一個訊息,由得剛剛進入盤山地界,到得山頭,一個往返,自有暗衛中的腳力高手負責通傳,上山下山不足百里,訊息幾經過手也不過盞茶,可到現在一直暗中跟隨這個後生的暗衛已然跟到了山腳下,也沒見到有任何動靜,這的確叫人難以理解。
好歹在山腳下的那名巡邏守衛是在盤山上的老人,告知那名暗衛這人身份,雖是斗笠遮面,但是如他們這些在盤山上呆了恁些年的人,單是看來人這身板也知道是誰。
也是外家武人金剛經的高手,一直尾隨著後生的暗衛想來也是這幾年才供職於這座王府之中,在那位前輩輕聲面授機宜下,方才愕然於這人是誰。
來人自然是夜三更。
一早先是與和歌忘憂去了趟京城,將這位肩負著潑天秘密的扶瀛太子送進宮中,這才兜兜轉轉來了盤山。
所謂的近鄉情怯,也不過是近鄉,已然進了盤山,反倒是沒有前幾日那般心煩意亂,心裡靜的連自己都覺得不正常。
別的不說,北面京城裡剛剛傳來一聲悶雷響,不知道是不是哪家的紅喜事放的禮炮,就把夜三更嚇了一哆嗦。
收斂思緒,夜三更原本還想著找找這一路上隱藏的暗衛上山說一聲,可又想想這怎麼著也是回自己家,還得讓人知會一聲,那可真就是教人笑話。
思緒聯翩,腳下可是一點都未有怠慢,不多時便到了半山腰,不再也不用刻意去藏頭藏尾,夜三更摘下斗笠瞧著仍舊是蜿蜒向上不見盡頭的漢白玉石階,這是三十年前自家那老頭子完成了與先皇的賭約,升任靠山王后,先皇親自委派工部規劃督造,由幽燕處採漢白玉雕砌而成。
夜三更拐彎進了那條後來才人為趟出來的小路,有六人踱步而出,呆立當場。
為首的夜圓已是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