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人是有多厲害。
喝酒能喝出個登堂,試問天底下有幾人能做得?
他不曉得父親以前是怎麼認識的母親,也不曉得父親又怎麼說服家裡那個自視甚高的老頭子去天下刀客望而生畏的殮刀墳提的親。
他懂事以後倒是聽家裡人提起過,說是殮刀墳往外嫁閨女,要讓姑爺過一個十八懸刀陣,數百年來也就他爹敢進得,自然而然也就他爹出來過。
自己那時候小,不懂得殮刀墳有什麼能讓天下執刀人魂牽夢縈卻又望而生畏的地方,也不懂得這個傳言能殺仙人的刀陣有何厲害。
等看遍藏書閣典籍,夜三更才知道自己父親當初憑天象境能娶母親過門的內裡兇險。
他就更不明白小時候那個讓自己犯糊塗的問題,母親,怎就看中了這麼一個一事無成嗜酒如命的男人。
哪怕懂了情啊愛啊這些東西,夜三更也覺得憑母親的本事,閉著眼也能找到一個比自己父親強一百倍的男人。
恐怕這個問題也就自己母親心裡明瞭,可自己還沒有好奇到去問這個問題的地步,母親便被人殺了,還是死在自己懷裡。
只從家裡人閒言碎語茶餘飯後的笑談中聽過父親有多厲害的夜三更,那時才真真切切的瞭解到喝酒喝出個登堂,是怎麼個本事。
當日夜幕臨領旨去往京城紫禁聽宣,江南白家五十死士趁雨夜殺入夜家,依託很久以前就安插在夜家的奸細順利進入內院,在夜家精銳守衛反應過來之前,以搏命的方式傷數十人,殺九人。
因下雨去給在外喝酒的父親送傘,母親不幸被一劍刺了個對穿。
沒人會相信那個手無縛雞之力連點像樣抵抗都沒有的女人會是殮刀墳的人,也沒人會相信那個下雨還出門的女人會是夜幕臨的兒媳,更不會有人相信那個猶抱油傘傘遮面的女人會是本該成為夜家下任家主的媳婦。
所以在那個蒙面人得手以後便被驚恐萬分的夜家侍衛毫無章法的亂刀砍死。
夜三更剛把母親送走還沒盞茶的功夫便聽聞家裡有刺客,和姐姐衝出小院穿過長廊便看到一群府卒怔怔站在雨中,也看到地上那具都看不清本來模樣的屍體,還看到倚在牆上輕輕咳血的娘。
當那個醉鬼提著葫蘆踉踉蹌蹌進得內院,他似乎看到的只有夜三更懷裡不時吐口血漿的女人。
當初有些小的雨勢徹底停住,緊接又雷電交加,風聲乍起。
夜三更清清楚楚的聽到有人驚呼“入室”。
夜三更在意的不是傾盆大雨砸的臉頰生疼,也不是父親破而後立似的修為突破,反而在意的是父親手上那個從未離手的酒葫蘆掉在地上。
母親嚥氣前說的話不多,倒是全都在交代夜三更,讓他照顧好姐姐,跟她男人說的話都沒幾句。
那個男人就蹲在很遠不動,也不上前,任由著自己一雙兒女抱著自己的女人哭。
似乎就這麼蹲著,能和他這輩子都看不厭的女人平視,就是僅剩的奢求。
在聽到母親最後一句話以後,拉著那雙再也抬不起來的手,夜三更不經大腦的大聲怪罪自己這個只會喝酒的爹,若不是因為他自己孃親哪會冒雨出門碰上這群搏命人?
夜三更覺得雨勢更疾,噼裡啪啦砸在房頂以至於還未聽清楚父親那句話,就見父親拾起酒壺轉身踉蹌出門。
三日後出殯,三日白頭的父親,右手提酒壺左手拎十八顆人頭酩酊回家,醉在母親墳前。
爾後父親就一直守在母親墳前,不問世事。直到三年前夜幕臨攬下那檔子事兒,這個男人才從母親墳前上山回家。
還未見他人,夜家大宅院門到正堂的天井裡,就傳來他聲音如天雷滾滾,“夜遐邇你同意不同意!”
雖是疑問卻又不容置疑。
夜遐邇只是抿嘴不語,百餘米距離聲音還未落眨眼就見那男人到得正堂。
男人不再問夜遐邇,又灌了口酒,看向那個被夜家所有人說是最懂母親心事的夜三更,帶出一口酒氣問道:“你來說,你娘活著會不會同意?”
手覆在姐姐背後木匣上的夜三更搖頭,斬釘截鐵,“絕對不會。”
那個男人就看向正堂右側座位上那個江湖廟堂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威儀老頭兒,說道:“依夜家家規,違背家主者,杖三十,逐出家門。子不教父之過,這六十我替了。”說著話又灌了口酒,走都走不穩的將夜三更和夜遐邇推出正堂,然後回手關上房門,僅留一扇,背朝正堂,罵道:“滾!”
夜三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