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方向那幾間住著堂主頭領的房間內也次第亮起燈光,又傳來段鐵心那大嗓門不耐煩的嚷嚷。
夜三更歪頭瞧瞧兀自趴在自己肩頭的良椿,這下可真是熱鬧了。
趕來的幾位堂主和一眾大小山卒瞧著廊道里這一對男女,大眼瞪小眼。尤其是這親密行為,不禁叫這些個世事老道的漢子全都臆想連連,無一不在猜測著其中讓人浮想聯翩的種種可能。
瞧著前後數十人火把照耀下的臉上那種屬於男人間玩笑意味的戲謔表情,夜三更想起了牆頭馬上的花前月下,那種荒唐戲曲裡的故事竟然讓自己碰到,關鍵是自己還置身其中,這讓他有種怪誕不經的感覺。
一群大老爺們嘻嘻哈哈的鬨笑聲中相繼離開,誠然,晌午裡兩位寨主火併的變故,在這群糙漢心裡,自然而然的就有了他們想要的答案。
只是除去巡山便動不動在外過夜的侯震勇,剩下的三位堂主,各有心思。
一個蹙額,一個挑眉,一個想入非非。
少女心思無人知,這個剛才還哇哇大哭的姑娘把最後一把鼻涕擦在另一處肩頭,才羞赧的抬頭瞧瞧已經陸續走淨的人,爾後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髮絲,一臉窘迫的離開。
這算是徹底說不清了。
夜三更瞧瞧走到最後的三位堂主,搖頭苦笑。
凌山鸞故意走在最後,顯然是有話想說,卻又礙於前面兩人,不急不緩。
夜三更自然看出了這個能一拳轟碎涼亭的魁梧漢子隱晦想法,無非當下是在人眼皮子底下,打定主意,索性招呼一聲,“凌堂主,且慢行。”
這一聲不止讓段鐵心與夏鰲停步回身,那邊剛剛走出廊道的良椿也看過來。不似那兩位堂主僅僅是瞧了一瞧便離開,良椿思慮片刻,折返回來。
夜三更自然注意到良椿舉動,也不理她,徑自走到凌山鸞跟前,又道:“借一步說話?”
語氣雖是帶著疑問,卻也不等凌山鸞做出回應,夜三更當先向演武場方向有去。
早春夜裡仍如冬日一般乾冷,加上山風陣陣,被良椿哭溼一片的衣服更是清涼。夜三更瞧瞧遠遠站在一邊的良椿,這小姑娘估計也是好奇夜三更與凌山鸞的談話內容,想要過來卻又覺的不禮貌,是以在那邊來回踱步。
“三公子和大小姐…”凌山鸞自然也注意到了良椿,竟然開起了玩笑。
夜三更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凌山鸞輕笑道:“怕是剛才瞧見你倆那樣子,可是都信了。”
夜三更一愣,看向那邊良椿,眼中頗有深意。
凌山鸞道:“三公子叫我過來,是想問問剛才在那所大宅中的事吧?想知道我怎麼認出是你?”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些力氣,有些事情不必你來解釋,對方自然會給你答案。
不等夜三更回話,凌山鸞又道:“說句你不信的話,整座寨子,副寨主、大小姐最是瞭解你,平日私下裡我與副寨主有些往來,也聽過你的許多事。”
“嗯?”夜三更疑惑不解,“什麼意思。”
凌山鸞朝著良椿努努嘴,道:“三年前三公子在京陲做的那件事,訊息傳回來以後,沒過多久,大小姐就開始變得有些…”講到此處凌山鸞支吾起來,搜腸刮肚的想著該用個什麼恰當的詞語來形容。
如他這種書沒讀過幾天的漢子,自小便開始靠著這把子力氣過活,讀書識字這種事,那是最起碼能保住溫飽的有錢人家才能花費得起的,凌山鸞可沒這般條件。
想來想去,還是敲定了兩個在他看來很是貼切的字眼,“應該是喜歡三公子吧。”
凌山鸞話講完,那邊良椿倒是聽覺聰敏,直接咋呼道:“凌堂主,不會說話你就閉上嘴,少在哪裡說三道四顛倒是非混淆黑白。”
夜三更卻愕然於凌山鸞這句話所帶來的意思。
不等夜三更回身,凌山鸞朝著他尷尬笑笑,道:“我沒大小姐這麼高的文化,說話一套一套的,我就是感覺而已。”怕夜三更不明白,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感覺她是這麼個意思。”
“狗屁的意思!”良椿鬧了個臉紅,還不望吐了句粗口,可在瞧見夜三更朝向自己的舉動,雖說漆黑一片,可這個心事密密的少女,如開春一般讓人捉摸不清的心思,很是清楚的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
“老凌,你說話注意點。”平日在父親跟前和凌山鸞就沒大沒小的良椿,剛剛還在夜三更跟前保持著一些禮貌,可在情急之下便又暴露出來,“你再亂說話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