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只是笑,如此待客之道也是不同尋常,可她也不在意。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收拾著小攤,蘇家姑娘才道:“乾爹,你怎得來了?”
邋遢男子晃晃手中酒壺,道:“酒有些烈,過來討杯茶清清口。”
“乾爹讓人捎信過來就是,我忙活完了自去山上給你煮,哪還勞煩您親自過來一趟。”蘇家姑娘玩笑道,“不怕乾孃怪你不陪她麼。”
邋遢男子呵呵一笑,道:“你乾孃這幾十年怕是早就看煩我了,讓她自己清淨一會兒。”
說話的功夫,邋遢男子走進院裡。
小院打掃的很乾淨,院中大樹下紅泥小火爐正咕嘟嘟沸著水。
“來的正是時候。”邋遢男人笑道。
“水燒的有些過,您先回屋等等,我再燒。”蘇家姑娘說著話,緊走幾步提起紫砂水壺將水傾灑。
“回屋可就看不到你沸雪烹茶了。”邋遢男子將酒壺別在腰間,就這麼蹲到樹下,兩手虛抱著火爐,道,“真不明白那個小兔崽子當年怎麼想的,看美人烹茶最妙,怎麼就得躲著你。”
邋遢男子的話把蘇家姑娘說的臉頰微紅,嗔道:“乾爹你總笑話我作甚,我可不敢讓哥哥天天的看我煮茶。”
說著話,蘇家姑娘將紫砂水壺放到一旁,又添了一小鏟木炭,走到院子一角下了地窖,抱了個罐子出來,道:“這是年後那場雪我攢下的無根水,煮茶最香。”邊說著話,將罐子中的水濾了兩遍,倒進壺中。
趁這功夫,邋遢男子沒頭沒尾的來了句:“刀靈養好了?”
蘇家姑娘手中一頓,復又小心翼翼的往壺裡倒著雪。
“按乾爹當年教的法子,於每月月圓之夜取淫羊藿、附子、鉤吻、首烏、香薷、山姜、枸杞、狼毒、當歸、女貞子燻浴,一年喚芽,二年鑄胎,三年醒靈,現下應該好了。”
邋遢男子不再說話,提起酒壺想是喝一口,看到爐子,復又放下酒壺。
爐子燒的正旺,蘇家姑娘將水壺放上,不言不語,一動不動的盯著壺中雪水,拿起細篩又細細過濾幾遍,又重新添回壺裡,爾後拿起小扇,輕輕扇著。
邋遢男子想是蹲的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你乾孃剛走那年,下得那麼大的雪,都封山了喲。你哥跟你二姐深一腳淺一腳的去找我,也是這般給我煮了幾杯茶。我本想著是你姐煮,沒成想反倒是那個小兔崽子拿我練手烹了一壺。”
蘇家姑娘兩眼直直盯著火爐,也不說話。邋遢男子也知道煮茶的這些個羅裡吧嗦的講究,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她也聽在耳朵裡,續道:“不過也不錯,你二姐說是為了補償我沒喝到她煮的茶,給我和你乾孃即興做了首詞。”
“我知道。”打小好茶的蘇家姑娘還是破了“烹茶不語”的規矩,開口道:“我聽人說過。”
邋遢男子往樹上一倚,兩眼微閉。
蘇家姑娘一邊扇著火,輕啟朱唇,吟道:
“大雪又回過小樓西北
笑他不知何為緊鎖眉
雪葳蕤無人為君攏衣袂
再烹茶再續杯有幾回
無非酒無滋味先借雪換兌
何需東流水添薪重沸
錯把寒梅斑駁一歲
為只為來年化泥又回
怨我愚昧只吟式微
式微式微刻爾入碑”
蘇家姑娘聲音細膩,一首詞由她口中說出竟如山澗流水潺潺沁入心脾。
邋遢男子睜眼,語氣蕭索,可又帶著些看破紅塵老僧說教的味道,“也不知道你姐跟著那個小兔崽子有沒有受苦。”
“姐姐跟哥哥命好,我每晚都要求菩薩保佑的,肯定不會吃苦。”說著話,蘇家姑娘收起小扇,“水好了。”
邋遢男子伸頭瞧瞧,道:“嗯,正好。”
蘇家姑娘手帕包住水壺把手,走到大樹另一側石桌旁,“不知道您來,茶葉都事先洗好了,您要是不喜歡我再去洗一塊。”
“沒這麼麻煩。”邋遢男子起身拍拍褲子上塵土,走到石桌旁,“你就算閉著眼也比那小兔崽子煮的好。”
蘇家姑娘嘴角掛笑,道:“哥哥文武雙全,哪像我,就會煮茶。”
蘇家姑娘連斟三杯,抬手三龍護鼎敬到邋遢男子面前。
邋遢男子接過,一飲而盡,開口道:“不行不行,還是學不了你們品茗那架勢,也喝不出個什麼味來。”
邋遢男子將杯子放下,回身向外走,又道:“自己喝吧,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