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著米色長袍的嫵媚女子,烏黑秀髮如瀑般長長過腰,一絲不苟。一雙丹鳳眼帶桃花,眸子裡星星點點,奪人心魄。一眼瞧去應該是四十左右的年紀,卻是風韻猶存,絕美姿色下比之年輕女子多了些難以言喻的味道。
徐娘半老,熟之可摘。
一座五間六柱雄偉牌坊下,嫵媚女子來回踱步。
她不敢進去。
或者說不是不敢,而是於她而言,來此地心下便多多少少受著些旁人體會不到的煎熬。
復又轉念想起這些年自己所忍受的種種,嫵媚女子便將心中所思所想種種有些可笑的念頭拋諸腦後,仰頭瞧著面前這天下唯一一座傳承千年而未受任何破壞的牌坊。
相較於武當那座,這個可早了不下千年。
正中浮雕祥瑞,圍拱四字“當仁不讓”,兩側一人合圍的柱子上掛著兩個歲月風化到龜裂的木匾,類似於楹聯,只是能用四字做對,且無關合轍押韻平仄格律,滿天下也就這一家。
經世致用,有容乃大。
一身月白長袍、頭系逍遙巾的中年男子疾步而出,邁過那扇硃紅大門,穿過高大牌坊,拽著女人胳膊趕忙走向一旁。
“你怎麼來了?”來人面色不善,語氣裡帶著些許失措,質問道。
女人很是自然的甩開男人手臂,顧左右而言他,道“怎麼,七八年不見,這地方封禁了?”
對於女人不著調的回答,男人長出幾口氣壓下心中憂慮,道“咱們有話說話,你告訴我,你都已經離開了,為何還要回來?”
女人佯做吃驚,“哎喲,我去哪裡還得跟你報備一下不成?”
如此挖苦,男人只能告訴自己平心靜氣,默唸不遠處那根石柱上的四字,“有容乃大”,他仍是問道“你要幹什麼?”
女人莞爾笑道“找你啊。”
男人語塞。
女人笑意盈盈,顯然對於她而言,逗弄眼前這個男人是他最喜歡不過的事情。
女人又道“我千里迢迢過來了,你就不讓我進去喝碗水?”
男人盯著那雙曾經讓他迷了心竅的桃花眸子,再度粗粗的吐了一口濁氣,這次顯然已經變得未再有剛剛急躁,心平氣和地反問道“你敢進去?”
顯然沒料到會得到這麼一句反問,自然也沒料到對方能平復的如此之快,女人笑起來彎如半月的桃花眸子漸成滿月,笑容一僵後迅速又綻開,笑眯眯道“這麼些年你倒是練了個鐵石心腸,虧我還對你念念不忘。”
男人側了側身子,不去看女人,單手負後,道“有什麼事快說,我還有事。”
女人順著男人視線瞧向頂天立地的牌坊,嘆了口氣,道“你當初答應我的事,還作數嗎?”
男人心境再次起波瀾,不敢相信的瞧向女人,“你還在想著那種事?”
女人扭頭與之對視,“怎的,難不成我家裡人就白死了?”
男人氣喘如牛,不得平復。
女人呵氣如蘭,點到為止。
直到男人胸口歸於安靜,方才開口道“阿玉,七年前因為你,我已被貶為儒生,不得進文廟半步,你還想要我怎樣?”
“你還知道我是阿玉?”女人面目陡然猙獰,惡狠狠瞧著面前男人,“你就忘了我為什麼沒有變做你的阿玉?我們沒有在一起你想過原因沒有?你就只想著那虛無縹緲的聖之名號!當年因得幾本破書便讓你離開我,現今你又告訴我,因為我被貶儒生?孟柯齋,你一輩子都在為你自己考慮,你就從來不把我當回事!”
女人泫然欲泣。
“你知道我這些年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你卻一句話就想讓我忘掉?那可是我家人啊!那也是和我在一起了八年的阿齋哥!我要讓他們知道,從我手裡拿走的東西,不管多久,我都要奪回來!”
被稱作孟柯齋的男人怔立當場。
女人抬袖將眼角淚水擦拭,“孟柯齋,你不幫我情有可原,我也知曉這幾年你也成了家,是我孟浪唐突了。我只是想來瞧瞧你,然後告訴你,我很好,只是眼下看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不打擾了,後會有期。”
欲擒故縱的女人在轉身後被男人拉住的一瞬,嘴角上揚又消散。
“我該怎麼幫你?”
男人的話好似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女人回手推開,再次擦拭眼角,背影楚楚可憐。
“不必了,我不想你再因為我受到牽連,這次就讓我自己來吧。”
顯然男人緊握的手便是直接回絕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