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王和王太后相繼倒下,高麗的朝局雖然還有楊書忱和崔博霖撐著,不至於一敗塗地。但二人畢竟名不正言不順,苦苦支撐也難以為繼。
三國交戰之處,高麗軍轉攻為守,形勢不容樂觀。
景成帝調集府兵,陳兵玄州,在高麗邊境待命,霞州樊州水師也接到了集結的旨意。桃州船廠獲令,趕製一批戰船,供水師使用。
元琦拆開手裡的信,一目十行讀完,惱怒地一拍桌子:“新羅百濟這時候發難,高麗王和王太后又是遇刺又是病倒,真是亂了我一盤棋。”
衛念秋端著茶水進來:“出了什麼事?讓殿下如此煩擾。”
元琦把信遞給他:“我苦苦謀了個主客司郎中的職位,就為了呂宋的歸化。高麗這麼一亂,大周如果平定不下來,呂宋恐怕要生出異心。可恨老四她們為了彰顯仁愛之心,上書勸諫母皇陳兵威懾,並不真正參與高麗戰局。現在高麗王和王太后相繼昏迷,大周更是失去了發兵的理由。大嫂和二弟妹,名不正言不順,也撐不了多久。”
這個道理衛念秋也懂,但是景成帝這幾年愛惜民力尤甚,再加上元瑾元琅的推波助瀾,和朝中溫和派的應聲附和,景成帝對參戰的意向不高。
“兵部還沒表態,這幾年大周海清河晏,武將漸漸被文臣壓了一頭。若是加入高麗戰場,可是個千載難逢的立功機會,兵部的人會是主戰派的。”
“兵部尚書劉霞,”元琦嘆了口氣,“她本是文人出身,犯了點錯,不得已以命搏功績,這才走到兵部的路子上,她心裡還是認同文人那一套的。”
“殿下豈不是想岔了?兵部之上還有樞密院,衛院正可是實打實的武將出身。她也算是母皇在潛邸時的舊人,在母皇心中的分量,不一定比劉尚書差。”
元琦苦笑:“說動衛院正違逆母皇的意思上諫,不比說動劉尚書容易。衛院正出身衛家,這麼多年手握重兵沒有受到母皇的猜忌,不就是她在朝事上從來不置喙,唯皇命是從。”
“衛院正雖說避嫌,與母親和姨母們走的並不近,但終究是衛家人。殿下不妨求助太女殿下,總要試過才知成與不成。”
元琦點頭:“為今之計,只有如此了。”
既然要求助太女,元琦一向是對元琮做出毫無保留的姿態,呂宋這件事自然是和盤托出。
元琮驚訝不已:“呂宋王有意歸附大周?訊息準嗎?”
“此事若是隻有個苗頭,臣妹也不敢拿到太女姐姐面前說嘴。不瞞姐姐,臣妹在桃州任船廠督造期間,見過呂宋使臣。後面又藉著商隊的往來,和呂宋王透過訊息。桃州水師馳騁南洋,呂宋王對大周嚮往已久。又有波斯王女和高麗的例子在前,呂宋生出了想歸附大周的意思。”
元琮隔空虛點著元琦,手都有些發抖:“你啊,你怎麼能這麼大膽?前有不經過母皇出借戰船,現在又越過朝廷和呂宋王私下往來。往小了說,你是目無尊上,往大了說,你這叫私通敵國。上次是不是沒得到教訓,所以你膽子才越來越大?”
“姐姐,”元琦目光有些黯然,“我什麼都沒有,姐姐。”
元琮頓時一滯。
“我不像四妹有家族,也不像六妹有父君,我什麼都沒有。生父只是宮侍,養父和我也不親近,王氏一族更是為了自保,還不如衛家甚至江家和我更緊密,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一身膽,我什麼都敢做。”
元琮被她的大膽氣的顫抖的心,頓時軟化下來。她身為長女,儘自己所能照拂下面的妹妹們。雖然元瑾元琅她們對元琮也心存敬重和感激,但終究不像是元琦這樣,敢於交託全部的信任。
或許,正是因為元琦什麼都沒有,沒有母親的寵愛,沒有家族的支援,甚至沒有父親的慈愛,所以才會對她不值一提的照拂銘記於心。
元琮長長嘆了口氣:“你總有一天要把天都捅破了。我的境遇你也知道,我還能護著你多久?”
“姐姐若是願意,長長久久地護持我,又有何難?”
元琮無奈搖頭:“罷了,跟我去見母皇吧。”
元琦臉上露出一些猶豫,元琮無奈道:“現在知道怕了?你做下這些事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放心吧,母皇即便震怒,我同母皇求情,保下你還是沒問題的。至於其她的,你也該受些教訓。”
御書房裡,景成帝聽了元琮的描述,微微皺眉:“老三,你可真是好得很啊。”
元琦當即跪下:“母皇恕罪,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兒臣也不敢向母皇妄自誇下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