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州,蕭辰已經耐著性子足足等了三日。
這三日之內,蕭辰雖然什麼都沒有做,但邊境橫陳的二十萬大軍,已經說明了一切。
府上的僕人侍女,這幾日也是看到蕭辰就紛紛繞道而走,因為幾乎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最近蕭辰的狀態不對,就彷彿是一頭在竭力憋著火氣的兇獸,讓人不寒而慄。
沒有一個人敢擅自去招惹這種時候的蕭辰,這比起爆發時候的蕭辰,要讓人恐懼了許多許多。
“王爺,白祁來信了。”殿門外,蕭辰終於是等來了他所想要的東西。
白祁抓了施才,目的自然是自己,如今三日時間白祁才派信而來,顯然也是存了磨一磨蕭辰性子的目的。
大殿之上的蕭辰緩緩睜開雙目,淡淡道:“信上說了什麼?”
吳良拿著信封邁步走進大殿,躬身將信放在蕭辰桌案上道:“王爺,白祁在信上說,要王爺割讓華州一半土地,放才能放出施才公子。否則……”
蕭辰面露殺意:“否則什麼?”
吳良面露為難道:“白祁說,反正施家也是心懷鬼胎,如果王爺不答應,他就殺了施家上下。”
聽到這話的蕭辰沒有如吳良想象中的直接爆發,而是眯著眼睛一言不發。
但吳良能感受到,此刻蕭辰身上那股近乎實質的寒意。
從小到大,吳良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蕭辰。
這比起拎著長劍喊打喊殺時候的蕭辰,要恐怖了許多許多,他明白,這一次的蕭辰,是真的怒了。
吳良識趣地躬身立在一旁,一句話都沒說。
主座上,蕭辰也一句話沒說,整個大殿就這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吳良在這種寂靜之中度日如年,更是膽戰心驚。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辰終於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我想出去走走。”
吳良聞言長舒了一口氣,生怕蕭辰一個氣憤便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好在,此時的蕭辰早已不是曾經莽莽撞撞的他了。
“王爺,要不要我派些人隨你同行?”吳良躬身問道。
擺擺手,蕭辰搖頭道:“不用,你們就留在永安,穩定住百姓就好。至於這封信……”
蕭辰深深看了一眼桌案上白祁送來的書信,搖頭道:“我回來之前,不用回信。”
“是!”
……
醉陽溪旁,蕭辰毫無形象的坐在溪水旁,望著眼前已經長出雜草的墳包,手握著酒壺的蕭辰苦笑道:
“先生,我又來看你了,你生前的時候,我幾乎從來沒有認真聽過先生一句建議,可如今,有件事困惑我許久,我真想先生能在,能聽聽先生的建議啊。”
周圍靜悄悄的,斯人已逝,蕭辰註定是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蕭辰仰頭喝了一口酒,繼續道:
“我本是一個心無大志的紈絝王爺,從我繼位王爺之後,我其實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守住一方安寧,偏安一隅。”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逐漸被逼上了一條不得不奮力生存的道路。我開始做起了我曾經最討厭的事情。”
“爭權奪利、逢場作戲、爾虞我詐。”
“許多事,和我當初所想的,完全是背道而馳,可每當我想到先生能為了華州而安然赴死之後,我就又有了無窮的動力。”
“先生不過是一介外人尚且能如此,我身為永安王爺,又怎麼可以退縮逃避呢?”
“索性我運氣不錯,一切都在按照我所想的發展。”
“現如今的華州,安穩強大,上下一心。可就在前幾日,白祁卻是打破了這份安寧。”
“他抓了我的好友施才,要我以華州一半的土地來贖他。”
說到這裡,蕭辰苦笑了一聲,猛地灌了一口酒繼續道:“若是以前的我,我一定想也不想就換了。”
“可現在,我卻是陷入了兩難的糾結之中。”
“因為如今的華州,都是無數英靈用性命和鮮血換來的,我雖然身為華州之主,但實際上不過是個坐享其成的垃圾罷了。”
“換句話說,我根本沒有資格答應白祁的要求。可當這一切就這麼血淋淋地擺在我面前,先生認為,我應當如何抉擇?”
風繼續吹著,醉陽溪的溪水嘩嘩流著,莊舒一如他死後要將墳頭朝向醉陽溪一樣,他似乎是真的累了,不願意再插足世間的事情。
周圍雖然有蟲鳴鳥叫,春風呼嘯,溪水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