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全然不知病房內的暗潮洶湧,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被困死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呼喊捶打均不見人,在她快要放棄之時,卻被四處湧出的火焰包圍。
火焰無處可避,無論向哪個方向逃跑都會被追趕上,眼前出現一條路,江月慌不擇路的從那兒跑走,路也彷彿沒有盡頭,身體彷彿灌了鉛似的沉重,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音。
江月的思維渾渾噩噩,終於撲倒在地,勉強仰起頭來,卻見無數張詭異扭曲的虛幻面龐立在面前。
這些面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組成了一面詭異的人牆,江月爬了起來,看見他們的嘴張張合合,似乎在說些什麼。
聽不懂的語言如同小溪般匯入腦海,江月頭痛欲裂,往前跌跌撞撞走了幾步,又不知被哪兒來的狂風吹倒,墜入無盡深淵。
墜入深淵時,江月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但不知道是誰,正微笑著看著她,只不過那微笑越來越大,化成血盆大口要將她吞噬而盡。
她即將被吞沒的時候,眼前爆發出了一股巨大的光亮。
夢醒了。
虛弱無力,嗓子幹得能冒煙,四周仍是黑暗,只不過有從窗外透進來的光,空氣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病房內沒有其他人,江月原地調整了一下心態,顫巍巍的爬了起來,去床頭看有沒有水喝。
頭剛移過來,就見她枕頭邊上放著個黃色的小布袋子,下面垂著條流蘇。
江月忍不住開啟,發現裡面放著一張符紙,圖紙上的紋路她看不懂,但握上去時不知為何竟有一股暖意。
她不禁想起了剛剛夢裡見到的黑影和最後的光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管這個是誰放的,她都要承這份情。
按亮了床頭的小夜燈,小小的光碟機散了江月心中的恐懼感,她還是沒力氣,靠在床頭休息了一下才拿起放在櫃子上的瓶裝水。
不知道是誰放的,但江月現在處於不喝水就要被渴死的狀態,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扭開瓶蓋,噸噸噸就喝了半瓶。
久旱逢甘霖,江月喝完甚至打了個嗝,這才有精神去找她的手機。
她下意識往枕頭底下摸,果然找到了。
她的室友們在外都秉持著極高的警惕心,醫院肯定是她們送來的,如果帶了手機,肯定也會放在枕頭底下。
手機開啟,微信的訊息已經99+,室友對她的叮囑,拳館教練和同學們的問候,期中作業負責人的詢問......江月頭疼的放下手機,伸出手指按摩太陽穴。
緩了一會兒,給室友們回了訊息,表示自己已經醒了不用擔心,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半夜11點,沒給剩下的人繼續發,收了手機打算繼續睡覺。
畢竟只是醒了,身上還是很難受,手指受傷的地方也還沒處理,裸露的皮肉看上去很猙獰。
她剛躺下呢,就聽病房被人開啟,還以為是護士查房,一轉頭卻見到了讓她意料之外的人。
“......張照亭?”
男生正關上房門,聞言回頭對她笑了笑,馬上又皺起眉毛。
江月目光下移,發現他手上還提著個保溫桶。
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不過她現在很餓但是沒胃口,於是繼續發問:“你怎麼會在這裡?現在......應該已經宵禁了吧。”
他沒說話,把江月床尾的桌板給拉了起來,又開始佈置保溫桶裡的東西。
香菇青菜粥的香氣瞬間飄到了江月的鼻子旁邊,她嗅了嗅,還是慢吞吞坐了起來。
“教練打電話給你,你室友說你發燒了,我們就抓鬮派人過來看你,剛好是我。”他把桌板往江月那邊移了移,又走到床頭把枕頭塞在江月的背後面讓她能坐好。
江月說了聲謝謝,又看到他緊繃的臉色。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江月發現張照亭平時很少黑臉,更多的時候都淡淡的,陪練的時候也是,基本沒什麼情緒。
倒是對待自己的時候,面上總是有些溫柔的,興許是照顧她是新人,倒是現在看去,他顯然不太高興。
江月秉持著有話直說的原則,忍不住開口道:“你不高興了,為什麼?”
張照亭把椅子拖到她床邊坐下,聲音聽不出喜怒:“你先吃飯,這個點應該餓了。”
江月看了他一眼,去拿勺子。
她剛剛還說不餓呢,這會兒就被啪啪打臉,香菇青菜中混雜著細微的肉絲,清淡卻不失鮮味,溫度剛剛好,不過於過分燙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