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郡有楊奉等人。
趙雲另有任務,不便久留。
他一躍而起,翻身坐穩在馬背上,“守住河東,若遇敵來犯,點燃烽火,我會第一時間趕來。”
“邊軍。”
單福躺在門板上,吐出兩個字。
坐在馬上,趙雲回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帶著麾下騎兵,轉向其他地方。
楊奉看著騎兵走遠,這才上前問道:“你說那騎兵,是邊軍?”
“只有常年與異族交戰,才能看出彎刀砍出的傷口。”
單福側著身子,在士卒的攙扶下勉強坐起來,“也只有邊軍,久見屠城,才能如此平靜。”
“怪不得有如此氣勢。”
楊奉抬眼望著飄遠的塵土。
回憶著剛才被銀槍對準的心悸,還有那如墜冰窟的寒意。
後知後覺,心中一陣後怕。
“董卓野心極大,卻難過虎牢,聯合匈奴,屠殺河東郡民,敗局已現。”
單福說道:“將軍要早做打算。”
說這番話,是為了報答楊奉的救命之恩。
也是看在他將河東郡民安葬,良心尚在。
慫,是正常人都有的表現。
楊奉做得,已經無可指摘。
“單福,你這是什麼意思?”楊奉道。
心中極不平靜。
匈奴兵是董卓派來的,那麼屠城也是他指使的?
渠帥曾詢問過,要不要和董卓聯合,攻進雒陽。
若是真的聯合,那河東屠殺,豈不是也有自己的一份兒?
楊奉自認不是什麼好人,起義以來,殺過不少人。
可是整個河東郡,幾十萬無辜百姓。
自己吃他們的,穿他們的,不為他們報仇也就算了,難道手上還要沾染他們的鮮血嗎?
不會的。
楊奉在心裡安慰自己,渠帥肯定不會聯合董卓,公明不也說過,一定不會的。
“報,將軍,渠帥傳令,讓你即刻返回,不得插手河東諸事。”
他派回去求援的人,回來了,去時一個人,回來還是一個人。
身後沒有一個援兵。
“說,怎麼回事?”楊奉緊張道。
“渠帥讓將軍回去,共商攻打虎牢關。”
四周到處都是搬運屍體計程車兵,楊奉卻彷彿覺得,自己處在了一個獨立空間。
封閉,壓抑,沉寂。
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在傳令兵的等待下,他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看到河東郡被屠,他內心憤怒,但是,不敢報仇,打發了徐晃。
聽到這個訊息,楊奉發出怪笑,扭頭看向單福,冷冰冰道:“你怎麼知道,匈奴是董卓派來的。”
他還在掙扎,不願意相信,不敢相信。
想從單福口中聽到‘我是胡說的’,這樣,就能夠證明自己和屠城的匈奴,沒有任何關係。
“那騎將,讓你守好河東。”單福道。
話說得很明白了,單福重新躺下,閉上眼睛。
他暫時沒有性命之危,但,之前那一戰,對他消耗極大。
與楊奉說這麼些話的時間,他就覺得天昏地暗,昏昏沉沉。
“早做打算,早做打算。就是要投靠官兵嗎?”楊奉喃喃自語。
他在猶豫,跟著渠帥起義,是為了吃口飽飯,是為了反抗豪強惡官。
投靠官兵,就是背叛昔日的弟兄們。
跟著渠帥與董卓合作,那就是和自己的仇人共事。
一時陷入兩難。
望著消失在天邊的白色騎兵,楊奉心中唸叨著,希望公明能夠沒事。
等到公明回來,問問他的意見。
......
虎牢關
自雒陽方向,一支不過百人的精銳小隊,緩緩前來。
最前面領隊的,是個英俊的年輕小將。
衛隊中間,護衛著一輛馬車。
馬車通體原木色,製造簡單,裝飾樸素。
旁邊跟著一位魁梧的武將,豹頭環眼,手提一杆長矛,矛尖如同蛇身。
馬車裡,劉辯斜躺在毯子上,扭了扭脖子,發出咯咯的脆響,“坐車真是累。”
“陛下舟車勞頓,親赴戰場,鼓舞士氣,虎牢之戰必能獲勝。”賈詡不溫不熱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