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琴姑娘繞開我繼續往外走,我有些猶豫,鳳凰卻上前拉住了琴姑娘的袖子:“姐姐,我肚子好餓……”她一邊搖晃著琴姑娘的衣袖,一邊抬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她。
琴姑娘停了步,卻仍舊冷冰冰的道:“你餓了我也沒辦法,只能怪你這個沒用的哥哥。”
我莫名其妙,但還是苦笑著朝她拱了拱手,道:“李某自忖從未得罪過姑娘,姑娘何必這般說話……”
琴姑娘轉過身來,道:“是你選擇來這個地方的,要餓肚子也是你自己選的。”
“啊?”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再作了個揖,“這話怎麼說的,還請姑娘明示。”
琴姑娘道:“凝香丸又不是毒藥,自然也沒有解藥。要麼等香味自行散去,要麼就只能找一個味道重的地方蓋住。這丫頭身上的香味已經很淡了,估計是服下的凝香丸不多。所以你們在這裡呆個半天也就夠了。凝香丸的最大意義不過只是有心算無心罷了。你方才在米鋪裡明明有更好的選擇解決問題,你為什麼不動手?”
“什麼?”
琴姑娘的語氣變得有些森然,道:“你剛才在米鋪直接殺了他們兩個滅口,便無人去找官府通報此事,又何須管什麼凝香丸!”
“什麼!”我這下簡直驚呆了,勃然道:“你這是什麼話,這樣便要殺人?”
琴姑娘冷哼了一聲,道:“背主之人,你竟然都不殺?你知不知道,官府為什麼這麼點人手就敢稀稀拉拉的到處搜你?因為驅魔盟的人早就把你看透了,都說你空有一身驚天的武功,卻滿腦子都是婦人之仁!無論什麼人追上你,都不用擔心有性命之險!我家神醫大人說了,若不是有事找你,真不想出手搭救你這個廢物!”
“婦人之仁”這個詞,我已經聽到過好幾次了,一時間腦子裡翻江倒海,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辯駁。我前世就是一遵紀守法的普通男性公民,雞都沒殺過,也不敢殺,殺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想都不敢想。平日也沒人會用殺人這個標準去評價一個人是不是婦人之仁。當初在自家院子裡見鄭潮殺傀儡妖人、在樹林裡見崔翊君殺韓飛羽的時候就極其的不忍和不適。如今不肯殺人,已經成了我的標籤、我的弱點了是麼?
“不許你這麼說我哥哥!”我有些怔愣,但鳳凰卻很不高興的甩開了琴姑娘的手,跑過來牽住了我,“我不吃東西就是。哥哥,我們走吧。”
我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琴姑娘冷笑道:“你在明鏡坊這般的威風,竟然一個人也沒殺,神醫大人還以為你定然是死裡逃生、重傷無力。可我看你分明是神氣完足,你當時不殺他們,你以為他們會領你的情麼?他們可都是要殺你的!你要是不那麼廢物,我正元莊能省多少心力去救治那些人?神醫大人和莊子裡的姐妹們用得著忙的腳不著地,以至於睡覺吃飯的功夫都沒有?”
“你既然沒受傷,殺又不殺,跑又不跑。你這般功夫想跑,誰又能攔得住你?你到底在做什麼?大半夜的到處亂跑,你是想去正元莊?那你在林子裡跟誰動手呢?殺的一地狼藉,卻一具屍體都沒有。然後竟然又灰溜溜的跑回米行了,真真是好笑……”
鳳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琴姑娘,嘟嚷道:“我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能把哥哥罵成這樣……”我聽了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重視人命這是觀念的問題,觀念的形成又和眾多時代因素有關,我根本沒辦法和這個草菅人命的時代的人爭論並共鳴。“婦人之仁”這頂帽子,我戴了也就戴了,我既不在乎,也無話可說。不過先前咱們去正元莊要做什麼,別人不知道,你這傻丫頭難道還不知道麼?呃……
鳳凰也醒悟過來,當即又放脫了我的手,屁顛屁顛又跑到了琴姑娘身邊,可憐兮兮的道:“姐姐,姐姐!哥哥其實受了很重的傷,你帶他去見一下神醫大人療傷好不好,我求你了!”
不是,咱們不是應該先問問鄭初晴的情況麼?琴姑娘皺了皺眉,打量了我幾眼道:“你受了重傷?可是你明明……”她牽著鳳凰的手朝我走了過來,然後放開鳳凰抓住了我的左手手腕。
琴姑娘沉著臉、閉著眼嘴裡唸唸有詞,卻聽不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但瞎子也看的出來,她遇到了為難之事,似乎是陷入了沉思。鳳凰一臉希冀的看著她,良久之後也變得有些不耐了起來。我雖然不著急,但心裡也難免忐忑不安,心裡還有一個聲音告訴我,這姑娘不過只是湯神醫門下的一個丫鬟,又能有多少本事?
琴姑娘終於睜開了眼睛,面色倒也平靜,問我道:“你吃的藥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