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道:“江大家有心了,不過李某確實並未受傷,只不過是心魔作祟,內息難靜罷了。”
江浸月道:“我聽說夏煙姑娘受了傷,公子的困擾可是因為這個?嗯……我自忖治療內傷還有幾分把握,不如我來試試?我若不行,我請胡伯來試試。”
我啞然失笑,向她解釋了一下夏煙的傷勢和計劃的療傷辦法,道:“這個過程極其損耗內力,胡伯年事已高,不到萬不得已,我自然是不願意勞煩。江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
江浸月撩了撩鬢角,突然問道:“公子內息激盪,心緒不寧,此刻確實不宜運功給夏煙姑娘療傷。只是夏煙姑娘居然是公子親手所傷,那上午……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周參將會以什麼理由遮掩這件血案,但滅門慘禍總不能完全當做沒發生,更何況還有我弄出的那麼大的動靜。我沉默良久,江浸月不著急也不開口,憐影也搬了凳子靜靜的坐在江浸月的側後方。我瞧著江浸月的一雙美眸,只覺得她眼裡透著我多年未見的年輕女性的溫柔。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開始講述我這個驚心動魄的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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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條人命啊……”江浸月也嘆了口氣,語氣裡拖著長長的惆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憐影咬了咬唇,道:“先生一開始就料理掉那個死傀儡就好了。”
我沒有反駁她,只問道:“你有沒有見過傀儡?”
憐影搖了搖頭。
我道:“傀儡看上去和普通人無異,也就是表情木一點,眼神呆滯一點,行動僵硬一點。死傀儡與活傀儡更是肉眼難辨。對付死傀儡只能當街斬首,當著幾個孩子的面,我下不了手,第一反應也沒想到過殺人。”
江浸月眉頭微蹙,面現不忍。憐影卻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才道:“我也做不到。那個周參將說的確實是個辦法。”打斷傀儡的手足倒是個不錯的緩兵之計,周參將說的確實沒毛病,只可惜我情急當時並沒有想到這一步。
不過即便如此,我看到她們兩人的反應,仍舊是有些吃驚,然後曬然一笑。這個時代人命微賤,殺人這種事情,在江湖人眼裡,也許根本不算個事吧。今天從周參將那邊回來之後,我已經反反覆覆想了無數遍,仍舊覺得此事於我來說太過艱難,根本不是反覆給自己心裡暗示或者提前做好心理建設就能夠做到的事情,多想一想這些念頭,就覺得內心翻江倒海。棲霞樓裡那方血染的紅布彷彿緊緊的纏住了我的喉嚨,讓我再也透不過氣來。
一時間,也沒有誰再說點什麼,都各自低頭在想著什麼。過了半晌,江浸月忽然側過身來,認真的注視著我,她開口道:“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比公子更好的處理的辦法。”江浸月站了起來,朝著我蹲身盈盈一禮。我吃了一驚,急忙起身避讓,道:“江大家這是何意?”
江浸月緩緩開口道:“我不是本地人,或許這話由我來說不合適,但我還是想告訴李公子。今日不知道有多少戶人家因為公子免遭傀儡之禍,免受家破人亡之苦。公子有菩薩心腸,卻不施雷霆手段也能救助百姓。我陌上芳菲來到此地,原本是希望能透過歌舞,來慰藉遭受傀儡慘禍的百姓------這哪裡又及得上公子直接救民於水火?我行禮也不是替那些民眾謝你,只是真心誠意的感念公子的無量功德。”
憐影原本不明所以,聽了江浸月的話之後也不由的連連點頭、並起身跟著她一齊行禮。我急急上前虛扶了一把,道:“江大家此言李某真是愧不敢當。我當時根本沒想那麼多,只想著趕緊離開……”
江浸月和憐影一齊起身。江浸月道:“公子畢竟還帶著兩個孩子,一個是公子至親,一個是將軍重託,這麼想也是人之常情。”
我有些黯然,道:“可是,周參將說的有道理,是我處理的不乾淨,終究是害了那七條人命……”
江浸月卻道:“公子有沒有發現,這件事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