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煙止住了眼淚，道：“奴婢外祖家出自滄州，也是行伍中人，曾官至偏將。後來因罪破家，外祖以及所有男丁均被處死，女眷被髮買為奴，奴婢的孃親也在其中。孃親後來被賣入武安袁家，頗得袁家四爺寵愛，於是……就有了奴婢。”
我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你又是怎麼被賣入崔家的。”
夏煙道：“孃親生完我之後就死了，袁四爺的大婦說我是罪奴之後，剋死自己的孃親，是個災星，便把我賣給了人牙子。那個時候，我才五歲。人牙子又把我賣到了崔家。”
我道：“原來你也是曾是個大家小姐。你父親可知道此事？”
夏煙面無表情，道：“袁四爺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奴婢已經不在乎了。”
“……那你外祖家是因何事獲罪，抄家滅門可不是小罪。”
“不知道。孃親那個時候還太小，餘家的劍法她也不會。孃親曾說，她有一長姐，自小與盧家定了親，後來不知何故匆匆嫁入盧家，卻剛好躲過了破家這一劫。只可惜她躲過了滅門之禍，卻依舊命薄如紙，守寡十年被人逼死。”
我盯著夏煙的眼睛，問道：“你可是想報仇？袁家還是盧家？”
夏煙慌忙搖頭道：“不不不，奴婢不想復仇，孃親拼了性命才生下我，我只想為她好好活著。奴婢……只是覺得餘嬸孃真的很可憐，這些大富人家，規矩多，算計也多，富貴就算多，又與奴婢何干。今天你還得寵，沒準明天就跌落塵埃至死不得翻身。”
我笑道：“所以還是跟著我好，雖是平民，但家裡人口簡單，是非也少，而我看上去至少還很面善，是嗎？那……文煉那邊，你是怎麼想的？”
夏煙依舊搖頭道：“夫人根本從來都沒說過什麼，奴婢也從來沒這個心思，夫人若安排了，奴婢自然認命。至於習武，是以前奴婢自己主動求夫人教的。”
我突然想起那天她求我教她武功的事了，我估計是幼年的經歷讓夏煙極度沒有安全感，習武或許只是她想保護自己的一種表現罷了。崔夫人既然給了我身契，就算曾經有這個想法，如今也已經放棄了。我心中憐意大起，便笑道：“好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也別叫什麼老爺了，還是叫先生吧。”
鳳凰自是高興極了，這些日子夏煙陪著她，她開心的很。她笑嘻嘻的摟著夏煙道：“叫什麼老爺，你看他哪裡像老爺了。老爺都是兇巴巴的，哥哥很溫柔的呀。”
我啼笑皆非，站起身來，各自頭上揉了一把，道：“好了，大小丫頭，走，跟我去看看崔夫人都送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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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的心意可著實不少，禮物裡有生活用品，有食材，藥材，還有銀票，甚至還有幾張地契。除了這間屋子的地契，還有兩間鋪子的。我從一個帶著拖油瓶的窮光蛋，瞬間成了一個有產者。這些日子從瀕臨絕望到一夜“暴”富，彷彿就像做夢一般。只是心中有一些疑團始終猜不透，放在心中久了，總覺得有些不安。
見財物多了，鳳凰非說自己是女主人，得全部管起來。我覺得這丫頭年紀雖小，但記憶力驚人，又是早慧聰穎，便笑著應了此事。讓她歷練歷練也好，遲早都要嫁人管家的。我讓夏煙也在一旁幫忙看著，不知道怎麼處理的事情，就來找我。我只把幾張契書單獨收了起來。
我琢磨著，家裡雖然人口簡單，但以後文煉來了，可能還得再找點人手。比如，我廚藝平平，夏煙的廚藝也僅限於做點糕點，廚房裡的技藝並不熟練精通，看來至少得再找個廚子。過日子又不能天天下館子，請個廚娘教教兩個丫頭做菜也好。還有就是房子太大，總不能只靠我這順風耳，是不是還得找個門房？管家就算了，就讓夏煙先兼著好了。人太多容易嘈雜，到時候家裡就幾個大小孩子，倒也好管。
我又帶著倆丫頭出去下了兩頓館子，只不過沒再喝酒了。等到鳳凰睡著，我便起身離開了她的房間，沒喝酒自然也毫無睡意。今夜秋高氣爽，月光襲人，我便拿了歲月劍，在院子中慢慢踱步，想起那天見到的瀑雨劍法，便在夜色中舞了幾遍。夏煙站在迴廊邊，靜靜的看著。我舞完問她：“這套劍法，記住了麼？”夏煙點頭。我又道：“每日事也不多，閒暇時便自己練練。你先練個形似也好，這劍法有何訣竅我也不能盡解，他日若有機會看到劍譜再說，身法倒無所謂，我可以專門教你一套。只是這內功……”
我有些猶豫，內功是我自悟，並無現成的辦法教導。鳳凰的內功是我給她捏遍全身疏導經脈，然後再教一些簡單的執行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