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部分(1 / 4)

小說:儒林外史 作者:抵制日貨

條路上去罷。只是我死還有幾天工夫,要求父親到家替母親說了,請母親到這裡來,我當面別一別,這是要緊的。”王玉輝道,“親家,我仔細想來,我這小女要殉節的真切,倒也由著他行罷。自古‘心去意難留’。”因向女兒道:“我兒,你既如此,這是青史上留名的事,我難道反攔阻你?你竟是這樣做罷。我今日就回家去,叫你母親來和你作別。”

親家再三不肯。王玉輝執意,一徑來到家裡,把這話向老孺人說了。老孺人道:“你怎的越老越呆了!一個女兒要死,你該勸他,怎麼倒叫他死?這是甚麼話說!”王玉輝道:“這樣事你們是不曉得的。”老孺人聽見,痛哭流涕,連忙叫了轎子,去勸女兒,到親家家去了。王玉輝在家,依舊看書寫字,候女兒的資訊。老孺人勸女兒,那裡勸的轉。一般每日梳洗,陪著母親坐,只是茶飯全然不吃。母親和婆婆著實勸著,千方百計,總不肯吃。餓到六天上,不能起床。母親看著,傷心慘目,痛入心脾,也就病倒了,抬了回來,在家睡著。

又過了三日,二更天氣,幾把火把,幾個人來打門,報道:“三姑娘餓了八日,在今日午時去世了!”老孺人聽見,哭死了過去,灌醒回來,大哭不止。王玉輝走到床面前說道:“你這老人家真正是個呆子!三女兒他而今已是成了仙了,你哭他怎的?他這死的好,只怕我將來不能像他這一個好題目死哩!”因仰天大笑道:“死的好!死的好!”大笑著,走出房門去了。

次日,餘大先生知道,大驚,不勝慘然,即備了香豬三牲,到靈前去拜奠。拜奠過,回衙門,立刻傳書辦備文書請旌烈婦。二先生幫著趕造文書,連夜詳了出去。二先生又備了禮來祭奠。三學的人聽見老師如此隆重,也就紛紛來祭奠的,不計其數。過了兩個月,上司批准下來,制主入祠,門首建坊。到了入祠那日,餘大先生邀請知縣,擺齊了執事,送烈女入祠。闔縣紳衿,都穿著公服,步行了送。當日入祠安了位,知縣祭,本學祭,餘大先生祭,闔縣鄉紳祭,通學朋友祭,兩家親戚祭,兩家本族祭,祭了一天,在明倫堂擺席。通學人要請了王先生來上坐,說他生這樣好女兒,為倫紀生色。王玉輝到了此時,轉覺心傷,辭了不肯來。眾人在明倫堂吃了酒,散了。

次日,王玉輝到學署來謝餘大先生。餘大先生、二先生都會著,留著吃飯。王王輝說起:“在家日日看見老妻悲慟,心下不忍,意思要到外面去作遊幾時。又想,要作遊除非到南京去,那裡有極大的書坊,還可逗著他們刻這三部書。”餘大先生道:“老哥要往南京,可惜虞博士去了。若是虞博士在南京,見了此書,讚揚一番,就有書坊搶的刻去了。”二先生道:“先生要往南京,哥如今寫一封書子去,與少卿表弟和紹光先生。這人言語是值錢的。”大先生欣然寫了幾封字,莊徵君、杜少卿、遲衡山、武正字都有。

王玉輝老人家不能走旱路,上船從嚴州、西湖這一路走。一路看著水色山光,悲悼女兒,悽悽惶惶。一路來到蘇州,正要換船,心裡想起:“我有一個老朋友住在鄧尉山裡,他最愛我的書,我何不去看看他?”便把行李搬到山搪一個飯店裡住下,搭船在鄧尉山。那還是上晝時分,這船到晚才開。王玉輝問飯店的人道:“這裡有甚麼好頑的所在?”飯店裡人道:“這一上去,只得六七里路便是虎丘,怎麼不好頑!”王玉輝鎖了房門,自己走出去。

初時街道還窄,走到三二里路,漸漸闊了。路旁一個茶館,王玉輝走進去坐下,吃了一碗茶。看見那些遊船,有極大的,裡邊雕樑畫柱,焚著香,擺著酒席,一路游到虎丘去。遊船過了多少,又有幾隻堂客船,不掛簾子,都穿著極鮮豔的衣服,在船裡坐著吃酒。王王輝心裡說道:“這蘇州風俗不好,一個婦人家不出閨門,豈有個叫了船在這河內遊蕩之理!”又看了一會,見船上一個少年穿白的婦人,他又想起女兒,心裡哽咽,那熱淚直滾出來。王玉輝忍著淚,出茶館門,一直往虎丘那條路上去。只見一路賣的腐乳、席子、耍貨,還有那四時的花卉,極其熱鬧,也有賣酒飯的,也有賣點心的。王玉輝老人家足力不濟,慢慢的走了許多時,才到虎丘寺門口。循著階級上去,轉彎便是千人石,那裡也擺著有茶桌子,王玉輝坐著吃了一碗茶,四面看看,其實華麗。那天色陰陰的,像個要下雨的一般,王玉輝不能久坐,便起身來,走出寺門。走到半路,王玉輝餓了,坐在點心店裡,那豬肉包子六個錢一個,王玉輝吃了,交錢出店門。慢慢走回飯店,天已昏黑。

船上人催著上船,王玉輝將行李拿到船上,幸虧雨不曾下的大,那船連夜的走。一直來到鄧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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