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同時右手用槍還擊一兩下,朝矬牆那邊跑去。
槍聲越響越密,敵人越來越多。東、西、南三面的敵人一邊射擊,一邊朝上攻;北面伏著的敵人,也露頭射擊起來。密集的子彈,一個勁地在劉太生身旁鑽,腳底下落。
劉太生逼著那個敵人,三步兩躥地躥進凹字形的矬牆裡面。他看見何殿福在裡邊,急得跺腳說:“大哥,你怎麼還不走?”
“不!我地理熟,要走一塊走。”何殿福像對待自己哥們兄弟似的關心劉太生。
“我的好大哥,不行!我是八路軍,你是老百姓,不要為我牽累上你!”劉太生喊著,急得脹紅了臉。
“可我是抗屬,我不能瞅著家裡人出了意外!快把他收拾了,跟我走。”何殿福更著急。
“咳呀!老爺們,你們饒了我吧!我家還有八……”那個敵人聽到“收拾他”三個字,急忙跪爬在地上,磕頭禮拜地鬧騰起來。
敵人這種行動,讓劉太生從心眼裡厭惡。他眼望著這個跪拜的敵人,立刻聯想到自己母親的慘死。他眼珠瞪圓,一抬手槍,就要結果這個傢伙;忽又想起俘虜政策,舉起的手槍又放下來。“住嘴!”他朝趴著喊叫的敵人踹了一腳。槍聲更緊了。啪!一顆子彈從劉太生的耳根底擦過去,把矬牆打起一股黃煙。劉太生眼望四面進攻的敵人,著急地喊:“何大哥!你是老百姓,鬼子逮住也不會怎樣,我掩護你,快走。”這時,一個敵人從東面躥上來,劉太生一揮駁殼槍,把敵人打了個倒栽蔥。噹啷!敵人的一顆槍彈揳在水車輪子上。劉太生扭頭一瞅,北面的敵人,像豺狼似的唔呀吶喊,三三兩兩地疏散圈圍上來,再想讓何殿福走,也走不出去了。他望望何殿福,何殿福正使膝蓋抵住被俘的敵人後背,用搭布倒剪二臂地捆綁著,勒得敵人直勁地喊饒命。
何殿福把敵人拴在水車上,咬著牙說:“饒命?一會要你的狗命!”
何殿福粗獷的行動,劉太生很滿意。他笑著把何殿福叫過來,咬咬耳朵:“大哥,你把他身上的子彈掏給我,我打他們個轉遭轉。”
何殿福很快爬到敵人跟前,急急忙忙去掏皮五聯裡的子彈。一共掏出七條,還摸出兩個四十八瓣的日本手榴彈。他湊近劉太生:“給你!”
“嗬!還有這麼兩個寶貝疙瘩。”劉太生很高興。“好,有它更不怕了,咱光著屁股淋闖雨,幹吧!”他狠勁用牙一叼,拔掉手榴彈的保險針。
劉太生躥躥跳跳,東打西射,全無一點懼怕的勁頭。這些,何殿福看到眼裡,從心裡起敬。他覺得這個八路不是個普通人,就像渾身都是膽,大戰長板坡的趙子龍。有這個人給他堵擋四面,使他忘記了擔驚,扔掉了害怕。
“朋友,繳槍吧!”敵人的勸降聲音逼近了。
“繳吧,賣命為什麼?難道就為的五黃六月捂棉衣,戴頂破氈帽?”
劉太生一摸腦袋,才發現白氈帽跑丟了,跟著責備自己地罵了句:“媽的,馬馬虎虎被敵人撿了個勝利品。”
“北面上來了!”何殿福像個觀察員似地喊著。劉太生扭頭看去,五六個敵人抱成團,嘴裡“繳槍”“繳槍”地亂喊著,奔凹字口處躥上來。
劉太生把手榴彈朝水車輪子上當地一磕,“繳你個脆甜瓜!”一掄右臂扔了出去,轟!在敵人群裡爆炸了,炸得敵人呼爺喊娘,連滾帶爬。
“好啊!”何殿福情不自禁地跳起來,跟著“咳呦”一聲,忙貓下腰。
“怎麼?負傷啦。”劉太生急忙問。
“沒有。同志,叫你這一折騰,把我也給折騰糊塗了。”他指著安裝八卦水車的那口不大的磚井說,“你看,這不是俺村北的小磚井?守著它,咱還耽的什麼心!不行就來個跳井!”“跳井?”被綁在水車上的敵人以為他們想要跳井自殺,像看到希望似地說:“朋友,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們只要放了我,把槍一繳,我保證你倆都有好處。”
“你胡說八道!我日你姥姥,你想找揍?”何殿福罵著就要朝上闖。
“趴下!”劉太生大叫了一聲。何殿福身子剛貼了地,轟!一顆炸彈在磚井沿上開了花,弄了何殿福滿臉土。他用襖袖抹擦一下,望望劉太生:劉太生像個碰到洋灰地上的皮球,霍的從地上跳立起來;他又望望捆綁在水車上的敵人,敵人的天靈蓋掀去少半塊,白花花的腦子攪和著黑紅的血漿,直勁的往下淌。
“哎!有來有往,也送給你一個!”劉太生嘴裡叨唸著,就把第二顆手榴彈狠勁地扔到矬牆外面。“又撂倒他幾個!”他樂洋洋地回頭向何殿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