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莊嚴肅穆的啞劇。
極盡絢爛的毀滅性畫面和令人發狂的死寂,構成極其詭異的矛盾感,令他說不清楚,兩種形態的戰爭,究竟哪一種更殘酷些。
或許,戰爭都是一樣的,對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塵埃,這些無足輕重的螞蟻,這些戰力計算表上大大小小的數字而言,無論地面還是宇宙,都是一樣殘酷。
沒錯,他是金丹,還是聯邦軍的少校。
那又如何?
一艘艘長達數公里的星艦如瀕死的鯨魚般在他面前緩緩旋轉,旋即被幾十道長矛般的光柱深深刺中,看似堅固的裝甲被輕易掀開了道道裂紋,一團團火球如畸形的腫瘤,從裂紋中噴湧而出,同時噴出來的還有駕馭星艦的無數築基、結丹乃至元嬰修士——無論是否激盪起微弱的靈能護盾抵禦,這些人最終都被燒成灰燼,或是和晶鎧融化在一起,變成橘紅色的隕石。
瘋狗在靈能暴潮捲起的驚濤駭浪中隨波逐流,像是一根漂浮於海面上的稻草,無數人體和法寶凝結而成的隕石擦身而過。
他的靈能接近枯竭,晶鎧瀕臨報廢,只剩下幾十座符陣還能勉強運轉。
此刻,隨便一顆小小的隕石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小命,面對如此宏大而混亂的戰場,如此荒唐而殘忍的命運,金丹和螻蟻,又有什麼區別?
枯葉蝶般的身形忽然一滯,就像是跌入暫時穩定的暴風眼,如火如荼的戰場,詭異地平靜起來。
在頭蓋骨中劇烈震盪的腦漿逐漸穩定,瘋狗這才感知到了筋斷骨折、內臟爆裂、神經末梢熊熊燃燒的痛楚,以及神魂燃燒殆盡,如窒息般的憋悶。
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兵,以瘋狗般敏銳的直覺意識到,片刻的平靜是不祥的徵兆——輸了,他們打輸了!
冰冷宇宙中的戰火燃得快滅得也快,剎那之間,他身邊只剩下冰冷的星艦殘骸和一具具奇形怪狀的屍體,恍若一片無邊無際的星海墳墓,己方從殘骸深處射出、零零星星的光柱,很快會惹來對方百倍數量的反擊,還有大片電閃雷鳴的帝國鎧師攻擊叢集,如蝗蟲般席捲過來!
瘋狗慘笑,卻笑出大團血塊,下腹部一陣火燒火燎的麻木,低頭看時,才發現一截拳頭粗細的天線深深刺入自己的肝區附近。
整整百年和死亡一次次擦身而過的經驗告訴他,這是致命傷。
這一次,真是掙扎到頭了。
“這麼……普通的死法,操!”
瘋狗眼前一陣陣發黑,往事如走馬燈般在黑暗中閃現,肝區的灼痛和百年前那刻骨銘心的一拳重合在一起。
他又想吐了。
想把自己這輩子所有的血都吐出來。(未完待續。)
第1795章 記住我的名字!
少不更事時,瘋狗也曾幻想過自己的死亡。
就像星耀聯邦千千萬萬普普通通的熱血少年一樣,他不怕死,卻怕死得默默無聞、泯然眾人。
那是舊聯邦最危險的時候,民風極度彪悍,各種戰爭遊戲和英雄影片大行其道,所有十六七歲無論靈根還是別的什麼根都沒有發育完全,因而滿腔熱血無處發洩的男孩兒們,都想象遊戲和影片中的英雄那樣死去,最好是左右開弓刀劍雙絕大殺四方三天三夜,在身後留下妖獸的屍山血海之後,在第一縷血色曙光的照耀下,扛著滾燙的晶磁炮衝向鋪天蓋地的獸潮,再留下一兩句足以載入歷史課本的豪言壯語——這是最完美的死法。
那時候的瘋狗,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這樣死去,死得像是一個不臭不響的屁。
那是他一生中的黃金歲月,那時的他是天之驕子、風雲人物,萬眾矚目的超級天才。
他曾以為命運早就註定,前方是光輝燦爛,是驚心動魄,是蕩氣迴腸,是轟轟烈烈,即便他不是全世界,至少也是身邊這一方小天地的絕對主角。
但是,“那個人”的到來,徹底粉碎了他的夢想,活生生地扼殺了他尚未開啟的命運之路!
一夜之間,風雲突變,父親鋃鐺入獄,家產統統都被罰沒,還欠下大筆債務,而他亦遭受生理和心靈的雙重打擊,在圈子裡臭了名聲,最終沒有一所重點大學願意錄取,只能草草就讀一所二流學院了事。
他原本以為的世界和命運,崩塌了。
受此打擊,他一蹶不振,渾渾噩噩度過了二十年慘淡歲月。
並非他不想振作精神,而是每一次他準備重整旗鼓、奮發圖強的時候,“那個人”的訊息都像是揮之不去的幽魂般撲來。
倘若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