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訴你們的王,就說『銀月林火器斷供,雅斯特拉開始收網。』」
氤氳著水汽的浴殿之中,多羅提歐對荒狼侍者吩咐道。儘管是夏日,但浴殿中並不悶熱,反而顯出些清涼。
「『月』之影響?」
被召回的夏洛特又繼續擔當多羅提歐的貼身近侍。沒能走上戰場的她難以撫平躁動的戰士之心。
「怎麼樣?是不是冬暖夏涼?」
多羅提歐對自己近侍的心思一清二楚,便繼續道:「彆著急,戰功少不了你的,再當一段時間侍衛又如何?消滅阿卡門與真知教廷本就是一個長期的事業。」
「只是感到不值罷了……在明港操練了那麼久……」
夏洛特鼓氣的模樣令多羅提歐感到好笑,纏好的白髮都差點笑得散落開來。
「計劃趕不上變化。本想靠著這支常備軍摧枯拉朽,風捲殘雲,沒想到被這『花塵病』捷足先登了!」
「公子殿下,這瘟疫有如此厲害?現在倒看不出來。」
「若這瘟疫發生在大山溝裡還倒罷了,通訊不暢,無人來往,成不了什麼危害。但這『花塵病』偏偏發生在萊茵公國,七個選帝侯邦國之一,人口密集,商路繁盛。又恰好是戰時,西岸的先師,東岸的皇帝,還有整片啟明海上絡繹不絕的商船軍艦……僅是想想都知曉結果如何……」
「更別談各大城市的衛生條件,簡直是疫病的溫床!我在瑟曦雅待了這麼久,還是沒能讓這裡的衛生有多大改觀。」
適時,浴殿侍者端來一個精緻的壺狀器具,其上具有陽裔的紋飾。
「話說回來,殿下,這狐百合香料對疫病真有防護作用?」夏洛特見侍者將狐百合仔細研磨,同其他珍貴草藥一齊放入池內,便疑惑道。
「歪打正著……『異相拗轉,同相聚合』,花塵病是大量的『霧』與少量的『緋』,用『火』可以高效地將其拗轉,抵消它的威力。狐百合是強效的『緋』之原料,能收攏一些疫病中的『緋』,所以有些作用……」
「『七相如夢境般離散聚合,如齒輪般輪迴運轉。一切熟識準則奧秘者皆可憑規律拗轉性相,然逆序拗轉遠比順序拗轉更加困難。』」夏洛特如唸經般講道。
「《七相論》中是這樣講得,學得不錯!」多羅提歐稱讚道,「雖然《七相論》大多是經驗之談,但其中的結論還是很有參考價值。」
「『光』、『鍾』、『緋』、『月』、『汐』、『霧』與『火』……『火』在『霧』之後,原來如此……」
「那火器豈不是有更高的價值了?」
「的確,現在全安提柯奧帝國能夠生產火器的只有三處:銀月林、弗拉芒與瑟曦雅。有能力施展『火』之技藝的,除了火花虛海之外,只有艾斯珀瑞多教出的鑄火學士與術士。可以見得,若瘟疫來襲,必是生靈塗炭。」
「所以,殿下才從銀月林弄來那麼多的火器?我倒要懷疑,您是不是早就知曉有此一劫……」
「當然不是,理法之作為絕非凡者可以窺探。只是在夢中統治我們的上神給了些模糊的夢境罷了……」
「……」
「殿下,這樣佈置儀式也能施展術法?」
普特堡內城,莫利與克萊門斯在各種器具與原料間穿行,眼觀之處盡是雜亂的物件堆砌。
「可以,只要符合準則的執行機制,就能成功施展。」
「但我看艾斯珀瑞多的術士們往往極其注重細節,且需耗費大量精力與時間佈置儀式,一點差錯也可使術法失敗。」
「正常,經驗學派都是這樣,看似嚴謹實則僵化。」莫利站定在內城中央,普特羅公爵宅邸的大門之前,口中卻繼續解釋道,「我們在這裡佈置的儀式屬於宏觀層面,而宏觀的性相變化符合《七相論》中給出的結論。」
「『異相拗轉,同相聚合。』『總量必衰減,路短必為先。』」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讓你好好學……術法並不止是一件工具,還是認識宇宙的一整套實踐方法……」莫利責備道,但語氣中不帶有任何情感,「這兩句話表明了宏觀層面下性相變化的規律,即不同的性相接觸會使此相變化至彼相,相同的性相接觸會使此相的力量得到增強。但無論是拗轉還是聚合,性相總體的力量皆會衰減,而且性相變化總是遵循使得衰減最小的路徑執行。當然,這裡的性相,諸多學者也稱之為準則。」
「哦…哦,原來如此……」
莫利淡淡地望了跟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