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燦拿過琴架好位置,右手笨拙的用握拳的方式捏住弓子。
好久沒拿弓,比上次好多了,手上有了一點力氣,心裡竟有點激動。
方才的為難竟變得迫不及待,她上手拉了一小段旋律,音準很好,但運弓明顯吃力導致音色黯淡乾巴。
一曲結束恢復安靜,旁邊幾位絃樂演奏者交流眼神沒有說話。
嚴波臉上的笑容慢慢凝成尷尬,他沒想到連燦拉成這樣,他這個外行都聽得出來。
連燦把琴還給人家,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張總,我早說過我不成,您非要我來一段兒,汙您耳朵了吧。”
章茜茜看到現在,大概知道了這局是針對連燦的。
張裴然滿意揮手,表演者們便出了包間,經過剛才那麼一遭,室內一時安靜無比。
“你還真說對了,還真有點後悔讓你拉了。”張裴然目的達到,笑的更加肆無忌憚。
客房經理關上包廂門對樂手說了下一個要去的包廂號,幾位樂手一身冷汗,剛剛那樣的場面對任何一個藝術家來說都是無比羞辱的。
小提琴手心還劇烈的跳動著,持琴的手掌浸滿細密的汗液,她換了隻手拿琴,手掌在黑色的裙襬上蹭了蹭。
“她居然真的是連燦,居然還用了我的琴,我這琴是不是要升值了。”
她一臉激動隨後又顯苦悶,像是洩了氣,“我居然在她面前拉了幾首流行曲,她肯定覺得我墮落。”
“真正的藝術家哪會這麼狹隘,我看她剛剛就很友善,而我們是兼職的學生,臨時配合也不錯了。”
“她這幾年到底怎麼了,她的手似乎連拿弓都困難。”小提手一臉惋惜,“那會兒我們都為國內終於出了個與國際接軌的小提琴演奏家高興呢。”
“可不是嘛,老師經常讓我們賞析她在紐約和當地樂團合作的高水準協奏,我還以為她會慢慢回國內發展打響名氣,沒想到忽然消失了。”
“別說了,到了。”
走在前面的人停下腳步,示意幾人檢查著裝,優雅地整理好表情進入包廂,還是剛剛那幾首曲目。
包廂內,嚴波立即轉移話題:“真抱歉啊張總,我也沒想到她真不會拉,來來來,咱們喝酒。”
“嚴總,我已經這麼有誠意了,但...”他朝連燦的方向看去,“你們的節目負責人似乎一點也不給我面子啊,生意桌上,不喝酒的,著實難見。”
“張總,她扁桃體發炎中午吃了藥,您請見諒。況且她哪能有您跟我喝的盡興吶,我陪你喝。”
嚴波舉杯賠笑,張裴然沒來之前,他讓連燦一會兒在桌子上敬酒麻利點,結果她掏出藥擺在面前,氣的他牙癢。
現在能奈她何呢,怎麼著也不能因為一杯酒惹出人命啊。
連燦也不是故意在這個節骨點兒躲酒,前一日在醫院照顧全飛鴿,不知道是薄衣出門凍著了還是在醫院期間感染了病毒,扁桃體發炎才吃了藥。
剛開餐時,她自知應酬少不了喝點小酒助興,便先為不能飲酒做了說明。
張裴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沒聽到,對她並未搭理,這會兒又開始說這件事。
連燦再次站起來說明情況,以茶賠禮。
張裴然耷拉下臉,表情似乎聽的極不耐煩。
手指在桌面無聲的敲擊,一下、一下,倏爾,抬起的眼眉露出精光,巡視一圈最後停在連燦身上。
“嚴總這麼一說倒是顯得我不憐香惜玉了。”
他抬指,修長的手指撫上玲瓏的高腳杯,紅色如綢緞的液體晶瑩搖曳,看不明心裡在想什麼。
嚴波前半程一直阿諛賠笑,發福的臉上逐漸收斂起剛才的笑容,趕緊給章茜茜使眼色,試圖讓她來轉移注意力。
章茜茜在一旁也看清楚了局勢,今天這人是沒想過要簽約的。
來這前她還想呢,業興剛收購的小公司就花大錢出來賠本賣吆喝,沒這個道理,但奈何頂著業興的名頭,怎麼著也得會會。
章茜茜笑著起身,手裡倒了一杯紅酒,“張總,連策劃剛給您來了段才藝表演,您讓她歇歇。”
“您要是嫌喝的不盡興,那您說個玩法,咱倆試試行不?”
張裴然坐在那裡穩如泰山,誰都沒進他的眼。
包廂的門同時開啟,是張裴然帶過來的人,湊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確定?”張裴然略帶玩味,似乎興致高不少。
“確定,她開的車屬梁所遇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