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飛鴿一下車,連燦就一溜煙走了。
返家路上,嚴波打來電話,聲音裡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一會兒千萬提前到,別讓人家等,得獎後接洽的贊助商排著隊,我可是特意挑了個肉最肥的,你別掉鏈子。”
電話那頭又道:“業興公子張裴然,趕緊提前做做功課,今天那邊的人臨時說他會到。”
這名字聽得連燦一個激靈,沒想到這麼快會碰面,心裡隱隱不安。
連燦看了看時間,送完鴿子到家差不多四點半,還要簡單化妝收拾一下,得抓點緊。
她在衣櫃裡取出一件精心裁剪的羊絨外套,裡面是一件設計感十足的輕薄襯衫,鎖骨上方有條簡單款式的項鍊做點綴。
開車到達約定地點,嚴波和章茜茜已經在會客區坐著,見是她進門,端著的神態又鬆懈下去。
“一會兒來的人叫張裴然,業興集團的少東家,他今天親自到場說明對我們節目的重視,你倆一會兒說話好聽點兒,爭取...”
嚴波還沒說完,包廂門被客房經理推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三人面前,張裴然昂首闊步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門。
取下墨鏡露出目空一切的眼睛,不看性格,他長得還行。
連燦與章茜茜對視一眼,那晚章茜茜見連燦被張裴然纏上,故意在遠處叫她脫身。
在北京誰沒聽過這位爺,高調不可一世,不是個好惹的主兒,沒想到今天碰到飯桌上來了。
見他進來,三人立即站起身,嚴波迎接上去捧他落座主位,張裴然和兩位女士沒有眼神交流。
包廂經理開始佈菜,一邊擺位一邊介紹每道菜品原材料的溯源和烹製方法。
前半場聊的還算盡興,他們以旗下剛收購的票務平臺名義投放廣告。
投多少時間,投在什麼環節,節目中出現幾次等細節都在飯桌上的短短半小時確定好。
連燦不動聲色的瞧了瞧張裴然,心裡愧疚前幾日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實這人在工作上還不錯。
半場過後,包廂門再次敞開,從門外走進四位身著黑色禮服的男男女女,手上拿著西洋樂器,進來對張裴然鞠了個躬,獲得示意後開始演奏。
飯局中偶有演出屬正常,連燦並沒有放在心上。
琴聲悠揚,是內行外行都熟悉的卡農,幾人或許是臨時組隊,配合一般,張裴然和嚴波聽的倒是津津有味,沉浸其中。
一曲完畢,嚴波又拿起酒杯湊到張裴然面前敬酒,連燦和章茜茜也笑眼盈盈地跟著。
三人一飲而盡清空杯底,放下時卻見張裴然杯中的酒遲遲沒有減少,旁邊的絃樂聲音又起,曲調悠揚舒緩,是一首流行曲,班得瑞的童年。
張裴然手掌一揮,幾位樂手立刻停下手中的演奏,規規矩矩地看著讓她們停下的人:“你們拉了這麼久也累了,休息休息。”
張裴然看似為他們著想,收回視線看向連燦的方向,隨和的神態下是咄咄逼人的壓迫。
“要不您受累拉兩曲,以前想聽你的演奏會得給錢,今兒這機會不是巧了嗎,難得不用搶票。”
嚴波和章茜茜面面相覷,又轉向連燦,張裴然的話聽得兩人一頭霧水。
幾位樂手站在旁邊暗暗交流眼神,面色開始緊張,特別是那位小提琴手。
“看來嚴總還不知道?連策劃在這之前可是名副其實的藝術家,現在窩在你們這兒,是大材小用了。”
他佯裝思考,隨即表情誇張道,“莫非是在踐行你我達不到的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境界真高。”
他的話鋒轉的太快,讓連燦和其他兩人都還沒來得及消化,對於嚴波和章茜茜的疑問,連燦的眼神掃過他們,眼裡是無措和無奈。
“張總,這麼多會彈琴的人在這兒還缺我一個嗎,我要是還能拉琴,今天哪會在這裡。”她露出燦爛的笑容,眸底深處的冷厲與對面的人暗暗交鋒。
“連策劃還擺起譜來了,不拉也行,我理解。”
張裴然善解人意地看了一眼嚴波,眼裡卻是利劍,“那這樣,你拿著琴,跟她們幾個站在一起拍張照,我發到社交平臺讓大家都看看,消失兩年多的連燦窩在這兒給我表演,快哉快哉。”
語畢,誇張的笑聲迴盪整個包房。
連燦桌子底下的手攥了又攥,牙關緊咬,聲音沒有一絲情緒:“張總,沒有人想關注我的動向,您不必這樣。”
“那你就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