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持續在黑暗中,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這一路對邊嘉而言,格外的漫長。
她忍不住不停地詢問還有多遠,還要多久。
徐望西一直握著她的手,耐心地重複哄著:“就快到了。”
邊嘉能感覺到大部分路是平坦順暢的,中途經過兩次收費站,應該是走了高速。
在車最終停下前,他們還駛過一段山路,顛簸和搖晃得明顯。
眼罩被摘落後,邊嘉第一時間看向窗外,外面景色鬱鬱蔥蔥,四周樹木環抱,使人辨不出具體方位。
她有些迫不及待,自己推開車門就要下去,卻被徐望西拽住手臂:“等下,先坐著。”
助理白彥先拉開另一側後門,徐望西下車去後備箱摸索一陣,最後拎著一雙平底鞋來到邊嘉這側。
他半蹲下身子,說:“有一段要步行的路,把高跟鞋換掉吧。”
眼看徐望西就要伸手來握自己的腳踝,邊嘉下意識縮回腿,說:“我自己來就好。”
徐望西沒有堅持,任由她伸手接去鞋子,再看著她麻利地在車內換好鞋下來。
車正停在一處相對空曠沙石地上,有兩條路連著空地。
一條寬些,有輪胎壓過的痕跡,顯然是來路;另一條是向上的小路,大概就是去目的地的路。
三人走過大約十分鐘的路程,小路稍曲但不需要拐彎,越走林子越密,邊嘉腦內開始閃過各種不妙的念頭。
這不會是用來困住她的陷阱吧?如果他有心把她丟在這,那真是叫天天不靈。
這麼胡思亂想著,她終於看到盡頭。
像故事書中描寫的那樣,樹林有一個口子,穿過去便是豁然開朗的空間,兩幢立於山林間的精緻的小樓呈現在眼前。
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站在其中一幢樓前等著他們。
真的很像什麼藏在深山老林裡的私人精神病院……
想到此,邊嘉的腳步頓了頓,與徐望西和白彥拉開了兩步距離。
徐望西察覺,回過身看到她眉間憂慮,發出一聲無語的哼笑:“我不會讓自己剛公開露面的未婚妻失蹤的。”
邊嘉沒有應聲,她左右環顧,看起來像是一隻警惕的小貓。
直到看到疑似影片中父親身旁的那片草叢,她才稍稍放鬆了些。
門口的醫生見他們走近,主動迎上來:“徐先生。”
“嗯,張醫生。”徐望西頷首,“老梁呢?”
“在屋裡看電視。”
張醫生說著,帶他們進門,拐進左側的走廊。
徐望西繼續問:“最近他狀態怎麼樣?”
“挺好的,雖然還是無法開口,但可以發出一些簡單音節。”
邊嘉跟在兩人後面,仔細聽著,心跳因激動而越來越快。
三人在一扇門前停下,透過門上的玻璃窗,邊嘉已經可以看到屋內情景。
和普通病房的佈局差不多,裝修相對更溫馨些,父親正呆坐在單人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牆邊的電視機。
邊嘉用力掐了一下手臂,像掐疼了一樣,淚水瞬間滑落。
不是做夢,在海浪中消失了七年的父親此刻正好端端地坐著,甚至臉頰比消失前還圓潤了些。
張醫生推開門,梁父的腦袋極其緩慢地循聲轉來。
父女目光相觸,父親的嗓子裡立刻冒出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聲音,木然已久的眼睛溼潤起來。
……
徐望西和張醫生給邊嘉留了些時間和空間,讓她與父親相處。
雖然梁父如今只有頭和手指可以小幅度動作,大腦清醒度未知,話也說不出,但邊嘉還是坐在他身旁,說了很久的話。
她隱去所有不好的經歷,和他講自己在國外的見聞,講自己的工作,講身邊的朋友——葉辛、卓穎,還有謝熠。
她不知疲憊地和父親訴說著,連口水都沒有喝,直到張醫生再度敲門進來。
“女士,他該休息了,等下護士要來餵飯。”
聽到醫生的話,梁父立刻又發出聲音,嗚嗚啦啦一大串,聽來有些著急。
邊嘉露出懇切的目光:“我可以幫忙。”
“容易嗆到,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做吧。”徐望西直接開口替醫生打消了她的念頭。
他扶著梁父的肩膀,稍稍俯身,像哄孩子一樣,對他溫言道:“老梁,好好做康復,我們常來看你。”
梁父聽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