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過電話,梁童洗漱躺下,思緒還未完全從剛才的對話中抽離。
蕪雜的念頭在腦海中亂轉,她想起剛才關於堅持愛好的討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與徐望西朝夕相處這麼久,她竟然不知道徐望西真正喜歡什麼。
徐望西空閒的時間會看書,看漫畫,偶爾打打遊戲,但真正能稱之為愛好的,梁童卻想不出。至於對未來的規劃或想法,更是從來沒聽他提過。
她先入為主地認為兩人會繼續延續相同的步調,一起上京大。在他提出出國時,她甚至沒想過去問他為什麼想出去讀,想讀哪所學校、什麼專業。
雖然這不會改變她打算留在國內的決定,但她認為有必要認真地和他談一談。
考慮完這些,梁童才慢慢放鬆,闔上眼睛。
就在意識即將掉入夢境前,她想起謝熠還沒說他的靈感繆斯是誰,於是半夢半醒地發去一條資訊:【你還沒說雕塑的原型是誰?】
但還沒等到回答,她便沉沉入眠了。
早晨睡醒,梁童拉開房間門,便聞到一股香氣。
“媽,你做過早飯啦?”她喊著,往餐桌方向走去,結果看到徐望西衣冠楚楚地坐在桌邊喝著粥。
他自在地像是在自己家,溫和道:“早上好,童童。”
梁母端上一盤新蒸的包子,招呼她:“快來吃飯,小西早就來了。”
梁童還未完全從睡意中醒來,穿著睡衣,炸著頭髮,一屁股坐在離自己最近的椅子上,打了個哈欠,問:“你怎麼來這麼早。”
徐望西接過樑母熱情塞來的大包子,隨口道:“是你起太晚了,昨晚偷偷熬夜幹嘛了?”
“你怎麼知道我熬夜了?”梁童突然精神了些,下意識挺直身子,反問道。
徐望西瞟過去,看她幾秒,手指隔空在眼睛周圍畫了個圈,才收回目光說:“猜的。”
“哦。”梁童又鬆懈下來,搖晃著起來要去洗漱,“熬夜思考大事。”
徐望西:“什麼大事?”
梁童在浴室大聲回答:“你的大事。”
餐廳那邊沒有傳來回答,徐望西只兀自低著頭,輕笑後,低聲唸了句:“洗耳恭聽。”
早餐準備完,梁母匆匆出門去工作,鎖舌咔噠落下地瞬間,梁童放下包子,正襟危坐起來。
徐望西已經吃完了,撐著頭看她,一副等著看錶演的模樣。
“認真點!”梁童清清嗓子,“我有事想問你。”
他不為所動:“很認真。”
梁童盯著他的眼睛,鄭重地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想出國?是因為有理想的學校或專業嗎?”
徐望西揚眉:“你熬夜就思考這個了?”
梁童:“你怎麼這個口吻,這是很重要的問題啊。”
徐望西反問:“為什麼覺得重要?”
“……”
這要怎麼解釋,梁童語噎,想了半天,才說:“事關之後的人生規劃,為什麼不重要?決定總歸是有理由才能決定的吧?或許是因為大學本身,或許是人生的職業規劃,或許是因為喜歡某個國家的風土人情。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你未來想做什麼,你的興趣點是什麼。”
徐望西仍未正面回答:“知道我的想法,對你來說會有什麼不一樣嗎?”
梁童歪歪腦袋,覺得他今天比往常還要拐彎抹角、難以捉摸,但她還是誠懇地回答了他:“當然會。”
徐望西的神色有一秒短暫的遲疑。
梁童未察覺到,繼續說:“我想了解你。如果你有你的想法,有想做的事情,我會支援你去做。我已經想開了,我不應該幼稚地為了小時候說過的話斤斤計較,因為你不再想去京大而不開心。
“我也能理解你希望我和你一起的想法,因為之前我也是這麼希望的。但我們都長大了,如果有各自的決定,應該支援彼此,而不是犧牲誰的決定。”
這是梁童昨晚想明白的,她為自己能想通這些還有驕傲,頗為期待地望著徐望西,希望能由此展開一番深層次探討。
但徐望西只是沉默,嘴角沒有任何弧度,有一瞬間梁童彷彿又在他眼底看到那層陰沉而模糊的霧。
不過很快地,他又掛上了常見的笑意,讓梁童懷疑剛剛只是自己的錯覺。
“如果你真的想聽我的回答的話……”他嗓音溫潤,娓娓道來,“我沒有愛好,也沒計劃過未來要做什麼,留學只是覺得可以去,便這樣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