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府,燈火通明。
“人呢?”上官卿月喝著府上侍女剛泡好的熱茶,“本宮竟不知,本宮的長公主府是可以由著賊人胡亂闖入擄人的。”
侍衛們跪成幾排,他們一個個低著頭顱,身體發顫,說話含含糊糊:“殿……殿下……”
上官卿月將滾燙的茶水砸在開口說話的侍衛身上,怒吼道:“他叫你們開門,你們便巴巴地把府門開啟,怎麼?你們是他上官胥寄養在本宮府上的狗嗎?”
“殿下……他……他手上有聖旨,奴才也是沒有辦法……”侍衛顧不得被茶水燙紅的脖頸,趕忙為自己辯解,“四皇子殿下身後帶著都是陛下身邊的影衛,若是與他們硬碰硬,我們這些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不是對手?”
上官卿月起身走到侍衛面前:“所以,你們就將沐瓷推了出去,讓她孤身一女子為你們一群大男人擋刀?”
歸府未能見到那張熟悉面容時,上官卿月的心中便隱隱覺著不對,在她得知沐瓷被上官胥抓走後,她的胸腔好似被利劍刺穿。
侍衛抬起頭,試圖再次開口為自己解釋一二,以求一線生機,但當他瞧上上官卿月如厲鬼索命般冰冷肅殺的眼神,又立即低下了頭:“不……不是的,是……是四皇子殿下……他……他說……說,懷疑沐瓷姑娘是逆賊餘孽,陛下欽點,要……要沐小姐進宮問話。”
“懷疑?誰人懷疑?”
上官卿月的腳踩著侍衛的背脊:“他上官駟是什麼東西,至於你口中的四皇子殿下,本宮連他爹都不放在眼裡,何況他一婢女爬床生下的孽種。”
侍衛的背脊被上官卿月一腳踩斷,她的腳尖在斷裂的背脊上來來回回打圈畫圓:“若你還是個男子,便自己動手。”
侍衛吐出一口鮮血,他艱難地抓住上官卿月的衣角:“殿下,奴才……奴才知錯了,望殿下看在舊日裡……舊日裡的情分上,饒奴才一命吧……”
“舊日裡的情分?”上官卿月扯回衣角,隨腳將奄奄一息的侍衛踢遠,“本宮與你,何來的情分?”
“來人,把他的舌頭割了,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片了餵狗。”
沾上血印的衣角被上官卿月撕下,她命人拿來燭火,火苗觸碰到布料的一瞬,火舌迅速竄起。
快要燒至指尖時,上官卿月鬆開了手,整塊整塊的灰燼落下,碎裂成了數萬塵埃。
“那些宮裡送來的人,全部殺了。”上官卿月拍乾淨手,“送回去。”
對於上官卿月來說,她與沐瓷之間的糾葛,是恨海難平,亦是情天無垠。
她不想沐瓷死,誰都不能動她,哪怕這個人是所謂的皇帝。
下雪的時候,夜裡總愛颳風,風吹動著飄飄棉雲,遮蔽住了殘缺的月牙,茫茫黑幕,零零散散的星星閃爍著微妙且弱小的明光。
安都城內的街道深巷,唯剩打更的老人與他的幼孫,一人舉著燈籠,一人提梆敲鑼。
“咳咳咳……”
稚童空出一隻手,扶著因年邁而腿腳無力的老人:“爺爺,我們回去吧,太冷了。”
“回去?”老人又重重咳嗽了數下,“回去我們爺孫吃什麼,喝什麼?”
“你爺爺我無能,教子無方,還連累你跟著我這個老頭子受苦。”緩過些後,老人繼續敲著鑼,“早年間,你就該隨著你娘一起,逃得遠遠的。”
稚童頓了頓,說道:“可是阿孃不喜歡我,我也……我也不喜歡阿孃,我只喜歡爺爺,我只要爺爺。”
他仰起頭,保證道:“爺爺放心,等我長大一定讓爺爺過上好日子。”
突然,一聲驚雷劃破長空。
左左打著油紙傘出現在他們面前,她將手上的傘遞給老人:“快下雨了,歸家吧。”
老人看了看稚童,擺手拒絕:“姑娘,你的傘我們不能要,我們要了,姑娘怎麼辦?”
左左指著老人手裡的鑼,道:“不白給,我拿傘和二十兩銀子,換你這鑼。”
“二……二十兩銀子?!”老人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掐了一把大腿,“真……真的,是……是真的!”
稚童將老人護在身後,警惕地盯著左左:“二十兩銀子,都夠買幾十個鑼了,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畢竟年幼,稚童說著說著,越發沒了底氣。
雖然左左的出現叫人生疑,但他們確實需要銀子過冬。
馬蹄聲響起,老人與稚童下意識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