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寅時,上官胥衣著整齊,站在上官庭門外喊道:“六皇弟,該啟程了。”
見裡面沒有動靜,上官胥用力拍了拍門,加大聲音繼續喊道:“六皇弟,再耽誤下去,父皇怕是會怪罪,趁著天亮,我們還是早些動身吧。”
上官胥連著喊了好幾句,上官庭沒被喊起來,反倒是把上官玦給吵醒了。
他頂著亂哄哄的頭髮,滿臉怨氣地開啟門,衝著上官胥說道:“四皇兄,這才寅時,天都沒亮。”
上官胥走了過去,摸了摸上官玦的頭頂,笑道:“等你們收拾好,天便亮了。”
“你離開的這些日子,可是落下不少功課,回去後,顧貴妃該是每日都會在這個時辰喚你起床,所以,你還是早些習慣,以免又被關上十天半個月的禁閉。”
是了,上官玦從小到大沒受過打,但關過不少禁閉。他的母妃,也就是顧貴妃,常拿著竹鞭嚇唬他,可要她真正動手,那到底還是捨不得的。
上官玦不長記性道:“我母妃最疼我了,她才捨不得關我那麼久,最多兩日,我便又是好漢一條。”
“是嘛?”上官胥回憶道,“我記得,上兩個月,顧貴妃好像因為逃學,關了你整整十八日的禁閉。”
上官玦剛想嘴硬,結果上官胥緊接著說:“還是我給你送的三餐。”
不記得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替你記著。
上官玦的瞌睡徹底沒了,他從上官胥身邊走過:“六皇兄怎麼還沒醒?太不像話了,我去看看他。”
上官玦剛敲了一下門,話還沒說出口,上官庭便將門從裡推開。
正好,門板直拍上了上官玦的臉。
“哎喲!”
“我的臉!”上官玦雙手捂著臉,“流血了,流鼻血了!”
上官胥箭步上前,拿起袖子準備給上官玦堵血:“快把手拿開,讓皇兄瞧瞧。”
說著,上官胥抬眼瞥了上官庭一眼,彷彿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上官玦把手拿開,臉上黏糊糊的,他問:“四皇兄,我是不是傷得很重?毀容了嗎?”
上官庭皺眉後退,嫌棄道:“一臉鼻涕,趕緊回去洗洗。”
上官玦摸到的溼黏,哪裡是什麼鮮紅的鼻血,分明就是透明的鼻涕。
上官胥用袖子給上官玦擦臉:“昨夜又踢被子了?”
上官玦仰起頭:“沒有,被子在我身下,沒掉床下。”
回到房間洗乾淨臉,上官玦照了照銅鏡,還好,上官庭推門時沒使太大的勁,他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面如冠玉。
卯時,除言璟與上官庭外的人,都在客棧外面等著。
下樓前,上官庭虛抱了一下言璟,在他耳邊輕言:“別怕。”
言璟回道:“我是不怕,不過看樣子,你像是怕得厲害。”
“安都,不似其名,雖喚安都,卻未曾有過一日安寧。”
“虔川與安都,一個是龍潭虎穴,一個是刀山火海,我既能在虔川活上十幾年,亦能在安都為自己謀得一條生路。”
言璟抬頭看著上官庭的木頭髮簪,問:“不藏藏?”
“左右不過是枚簪子,旁人看不出什麼。”
今後,他們二人便不能像在南疆一樣,時時相見,日日共處,上官庭戴著言璟的木頭髮簪,就像他一直都在自己身旁,從未離去。
上官玦坐在上官胥新給他買的馬匹上,無聊地玩著韁繩:“這麼久還不下來,定是那個矯情鬼又犯病了。”
被上官庭嚴厲警告過幾次,上官玦對言璟改了嘴,不叫他死斷袖了,改叫他矯情鬼。
消失了一天的沈圖竹,牽著馬,走入了隊伍,上官玦看到後,立即翻身下馬,快步跑了過去。
上官胥喚道:“去哪?”
上官玦回答道:“找人,不必管我。”
“沈圖竹,你去哪了?”上官玦邊跑邊問。
沈圖竹看著精神不太好,像是一晚沒睡,他敷衍道:“在城中隨便逛了逛。”
上官玦攬上沈圖竹的肩:“怎麼不叫我,這裡我可比你熟。”
沈圖竹的臉色白了幾分,語氣也變得急促煩躁:“離我遠點。”
上官玦被沈圖竹的話刺了一下,他耷拉下臉:“遠點就遠點。”
上官玦鬆開沈圖竹,並往旁邊挪了兩步:“薄情寡義,狼心狗肺,虧我還擔心了你一夜。”
上官玦跟和尚唸經一樣,一直在沈圖竹身邊嘀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