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後面的鹽鹼地中去。
說是山,其實只是一個並不算高的小山,只是山壁陡峭,山石堅硬,故而始終未曾開鑿水渠。但若是用黑火藥炸也是可以炸開的,只是江水縣並沒有儲備黑火藥,只能以人力挖開,這效率便差了許多。便是數百人日以繼夜,也需要好幾天吧。
縣衙的人帶著源源不斷的人加入其中,一派齊心合力的模樣,讓人看了就覺得心中寬慰。所有的人都在自救,這樣就很好。
為什麼更早的時候沒有清理河道,加固河堤?不,這樣的勞役每年都有的,只是誰也沒想到今年的雨水會這樣多,暴雨期會這樣長。以至於不得不臨時補救。
水位雖然還在緩慢上漲,但距離河堤最高處還有半丈,李蓮花看著鎮定自若的楊大人和齊心合力的眾人,他心中盤算了一下,依照楊大人的安排,是完全來得及的,他心中的不安終於減少了幾分。
李蓮花擠到楊大人身邊,將藥給了他,楊大人一邊就著雨水吞了一顆藥丸子,剩餘的都塞懷裡去了,一邊叮囑李蓮花,讓他趕緊回去。李蓮花看起來實在是太文弱了,楊大人也不指望他過來幫忙加固河堤。而且大夫的作用,可比挖溝渠來的重要多了。
瓢潑大雨還在下,哪怕穿了蓑衣依舊被雨淋了個溼透,只是每一個人都咬緊了牙關在拼命幹活,雨水之下的面容顯得萬分剛毅。
李蓮花瞧著這一幕,有些動容,只是冥冥之中好似還有一份沉甸甸的危機感籠罩在他心頭。他的視線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終於看向了旁邊那座高山,他提氣向山上一躍而起。
那山很高,高到正好可以看到河流的上游,也是因為他看到了上游的情況,看到了上游那洶湧而來的洪流,他終於明白了心中不安的來源。
楊大人的安排確實沒問題,但前提條件是上游的河堤是穩固的,河水的上漲是緩慢的。如果上游決堤了,那麼瞬間而來的洪流足以沖垮他們所在的這個河堤。
他閉了閉眼睛,瞬間提氣往山下跑。原本撐著的傘早就被他扔一邊去了,磅礴的大雨砸在他的身上,讓他渾身狼狽,但他如今卻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只管筆直往山下衝。他一邊跑一邊衝著山下喊話,“上游決堤了,快跑。”
大雨格擋了聲音,稍微離得遠一點就聽不見別人的話,更不用說他這樣站在山頂,對著隔了幾千米遠的山下喊話,但他這一聲卻是蘊含了他的內力,又有山間本身存在的回聲,故而他這話,大多數人都聽見了。
“……決堤了,快跑……決堤了,快跑。”
被雨水淋了個溼透的楊大人猛地抬起頭來,他一把抓住身旁蔣師爺的衣袖,驚恐問道:“你聽到了嗎?”
蔣師爺哆嗦著回到:“大人,卑職也聽到了。是上游決堤了,快跑,大人,快跑。”
這裡的河道本就是群山環繞之間的河道,他們這個位置並不能看到上游的情況,但是秉承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道理。楊大人當機立斷道:“縣衙的衙役都給我往下游跑,邊跑邊叫,讓河岸兩邊的人馬上朝著山上撤離。其他人跟本官上山,到高處去,爬得越高越好,速度要快。”
眾人一聽,就扔下手中的東西,如鳥雀一般,四散開來,向著山頂衝去。每個人都爆發出了自身最強大的力量,這是求生的本能。
大家都是幹慣了苦力的人,雖然已經很累了,但還是拼了命地向山上爬去,蔣師爺這般文弱的反而落在了最後面,楊大人正直盛年,體力倒是比蔣師爺好,他一手攙扶著自己這個忠心的下屬,一邊往山上走。
蔣師爺羞愧萬分,只一會就氣喘吁吁,他抓住一棵樹,說話斷斷續續道:“大人,卑職慚愧,您自個逃命去吧,別管我了。”
楊大人卻不發一言,只拉著他不放。如今這個情況,只覺得說話都累。
李蓮花下山的途中很快就碰到了上山的人,他朝著楊大人輕輕一點頭,就繼續朝山下而去。
楊大人雖然不知道李大夫為什麼還沒有回去,但也不贊同他繼續下山的行徑,只是他伸出的手卻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沒有抓到。當真是好俊的輕功。
這位李蓮花李大夫難不成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那他究竟是誰?隱瞞一身功夫為了什麼?
之前預警的那個聲音好像就是李大夫?楊大人腦中好似閃過什麼,他停下上山的腳步,然後找了一個視野寬闊之地,眼睛一直盯著山下的河堤。
李蓮花是不知道楊大人停下來腳步是為了觀察他,就是知道了也不在意,他提前發出預警就是為了讓他們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