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的。越過邊牆深入大明境內的蒙古騎兵慣用的戰法是排列出一個極長的橫隊,人馬之間距離較大,儘量避免被明軍火器一枚彈丸殺傷多人,然後就像在草原上圍獵獵物一樣將敵人圍在中間,先用騎射削弱敵軍,最後投入少量精銳重甲騎兵破陣。只要敵軍陣型一破,潰散中計程車卒不過是一隻只待宰羔羊。
問題是,這套戰術碰到同樣以騎射為主的蒙古左翼三萬戶就不靈了。首先就別想著用橫隊去圍獵對方,不說蒙古左翼的兵力本就比右翼多,就算雙方兵力相當,也只會是一個騎兵橫隊對沖的結果。
這種結果考驗的是哪一方的騎兵戰馬更快,箭術更準、盔甲更精了。毫無疑問,一直持續不斷的與大明、後金搏殺的蒙古左翼騎兵在這三項上都有優勢,再加上一個兵力優勢,卜失兔汗是不敗也難。
想到這裡,張亦隆就又是一聲長嘆,都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嘆息了。想想穿越之前,自己好像是個很樂觀的人,怎麼穿越到無法無天的明末亂世後反而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
之所以嘆息是因為在張亦隆看來,蒙古右翼三萬戶戰鬥力的退化和俺答封貢是有著直接關係的,雖說今天的蒙古右翼三萬戶的整體衰敗主因是俺答汗死後的權力鬥爭,但其騎兵部隊戰鬥力的衰退恐怕更多的是緣自馬放南山了。
俺答封貢後,整個蒙古右翼三萬戶都不再需要透過南下劫掠來解決生計問題,這就導致除了少量臺吉和汗王的直屬親軍以外,其他騎兵部隊迅速由軍轉民,變成了普通牧民,幾十年下來,整體戰鬥力的退化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反而蒙古左翼諸萬戶,由於沒有與明朝達成互市,生活物資均需劫掠,雖在後金崛起後明蒙雙方關係有所改善,卻又陷入了和後金的苦戰之中。可以說是一直處於戰爭狀態,其部眾保持了較高的作戰能力也就毫不奇怪了。
此消彼長之下,卜失兔汗安能不敗?
之前穿越三人組在蘇木沁板申時規劃的新軍就是要解決蒙古右翼三萬戶騎兵作戰能力下降的問題。現在透過與鄂爾多斯萬戶騎兵的交手,總體計劃看來是可行的,但仍要在細節上加以修正。
達陽臺吉恐怕要派出一支千騎以上的騎兵隊常駐在太平堡附近,從現在開始,就要與振威軍的步軍進行多輪合練,要讓這些蒙古騎兵和他們的戰馬習慣聽到槍炮聲,習慣戰場上的硝煙味,更要熟悉振威軍現有的旗鼓指揮體系。
一想到通訊靠吼的現狀,張亦隆就想要罵娘!這是穿越三人組最不習慣和適應的地方,卻是必須要適應和習慣的!
更重要的是這支騎兵的指揮權要控制在自己手中,就算在擊敗林丹汗後再歸還也行,但在這之前,這支騎兵部隊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在振威軍步軍擊敗林丹汗的騎兵後,不會錯失任何戰機!只要及時投入己方騎兵才能擊敗另一支騎兵部隊!
除了常駐騎兵,達陽兄弟恐怕還得出錢出人,特別是後者。初步估算之下,想要提高蒙古右翼三萬戶騎兵的作戰能力,起碼需要一萬件鐵網甲,往少了算,也得七八千件,光靠蘇木沁板申和太平堡的鐵匠是不可能完成這樣任務的,達陽兄弟起碼也得派個幾千壯丁過來。
至於出錢就更不用說了,越多越好。有了錢就好辦事了,可以從口內招募工匠,實在不行,就是強搶也能搶來一些。
看著眼前寫得滿滿的粗紙,張亦隆長撥出口氣,扔下只剩下一小半的炭條,抬頭看了看窗外。
咦?怎麼太陽都偏西了?!張亦隆看向侍立在門外的楊元標和邱成。
兩名少年互相對視一眼,楊元標跨出一步,尷尬的說了句:“我們看大帥想得入神就沒敢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