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伍長吃驚的看著眼前這個單薄卻還算是完備的圓陣,一時不知道高三年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只是想要把消失在霧氣中的車伕們叫過來,別走了冤枉路,手摸劍柄不過是多年的習慣使然。
“把你的叫進來!”高三年提鼻子嗅了嗅,臉色陰沉似水。
“所有人都進來!快點!”陳老伍長見他面色不對,趕緊招呼其他輔兵進來圓陣中來。
車伕們一邊低聲吆喝著牲口,一邊讓呆坐在大車上的輔兵們趕緊下來幫著推車,木製的大車輪壓過草地上溼草不住的在打滑。
圓陣裂開一個小口,讓這些大車和輔兵進入陣中。
居於陣中的高三年看了眼還沒反應過來的陳老伍長,“你沒聞到血腥味?”高三年自己臉上的肌肉已經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來,右手刀左手拐,身形微曲,已經是一副全力備戰的架勢了。
“血腥味?”何老伍長一臉驚異的提鼻子聞了聞,潮溼的霧氣中確實好像有一絲若隱若現的腥味。
他剛要說在這草原上有點血腥味不是很正常嗎?大軍在此紮下營壘,昨天又是殺羊又是宰牛,還抽空砍了幾個大活人的腦袋,昨天半夜營壘外邊就是是狼嚎不斷了。狼群們不敢衝入營壘,只能在周邊獵殺些黃羊、野兔,有點血腥味怎麼了?
可瞬間陳老伍長就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一出營就心神不寧,天還沒有矇矇亮,狼嚎就消失了,按說這些狼群會一直徘徊在營壘附近,直到被騎兵驅離或是等到大軍離開後才會徹底遠去,可現在天還沒大亮,狼嚎就消失了,徹底消失了!
那麼這血腥味是從何而來的?多大的黃羊才能一直流血到現在?
“那不是黃羊的血,那是人血的味道!”高三年冷笑一聲,用力握緊了手中的大號雁翅腰刀,雙眼警惕的掃視著四周。
霧太濃了,就算是嗅到了其中的血腥味,也無從判斷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這讓高三年有些煩躁。他不怕拼殺,卻極度討厭這種完全隱於濃霧中的未知!
陳老伍長卻有些哆嗦了,他只是輔兵,他只是應募過來幹活兒的,哪怕這活兒累點,苦的,可他沒想著要在戰場上搏命,自己已經年過四十了,早就不是和人拼刀子的歲數了。
一邊低聲催促著輔兵和車伕們趕緊躲入圓陣中,一邊眯眼四顧,他在找郭順子和趙小六,還有跟著這二人的十幾名輔兵。
就在最後一輛大車趕入圓陣後,整片草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之後,高三年扭頭看向東北方,他的耳力是在場諸人中最好的,東北方向好像有聲音傳來。
不一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向東北方。那裡的濃霧中傳來了悉悉窣窣的聲音和某種微不可聞的奇怪聲音。
“全軍備戰!”高三年低喝一聲,手中的長刀指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弓箭手準備!”
他只帶了二十三名弓箭手,實在是太少了,可現在已經沒有後悔的時間了。隨著他的長刀所向,二十三名弓箭手一起開弓搭箭,所用的又是明軍制式的鈚箭無論是射程還是威力都要高於蒙古騎兵慣用的梅針箭,只不過,此時此地的弓箭手只有二十三人,就算全力放箭能有多大效果,在場諸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高大人……”陳老伍長握著短劍的手心在不停的冒汗,身體在微微的顫抖著。事實上這已經比其他輔兵要好的多,有些人已經哆嗦到連短劍都拿不穩了。
“閉嘴!”高三年低喝一聲,他現在需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怪異聲音傳來的方向,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濃霧中的血腥味也來自同一方向。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只要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們活著,圓陣中的這些輔兵們就不會有什麼大事,至於說他們能不能活著回到大同鎮,那就只有天曉得了。
高三年甚至不覺得自己有命活著回到大同鎮。那兩輛失蹤大車上的可不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就算是輔兵手中也是有短劍和長槍的,又受到專門的刺擊訓練,尋常的野獸根本近不了身,就算碰到草原上兇名最盛的土默特狼群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刻鐘將啃食得一乾二淨。
就算真有輔兵被狼群咬死,總得有點動靜吧,怎麼可能連聲慘叫都沒有聽到?!
時間過得好像特別慢,隨著濃霧中怪異的聲音越來越近,一個人形影子出現在濃霧之中。他的腳步踉踉蹌蹌,身形怪異而扭曲,一邊走還一邊發出一陣陣不似人聲的聲音。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則是這道人影遠異於普通人的身高,隱於濃霧中的這道人乍一看去都有一丈餘了,什麼人能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