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起祖這次沒敢動,只是用第五塊手巾不停的擦著額頭上不停滲出的冷汗,他已經想開了,自己知道了這麼多機密,不死是不行了。
既然要死,也不能太丟人現眼。
強打起全部精神,馬起祖問了一句:“張大帥,能不能給我個痛快?”
張亦隆笑了起來,嚇唬的差不多了。
按楊大乖的小冊子,這個太平堡商會的財管,馬家的第三把手,當然該死,什麼搶男霸女啊、欺行霸市啊、濫殺無辜啊、甚至數起一直懸而未破的搶劫案都有可能是這位一直在擦汗的中年胖子所為,他身上少說也有十幾條人命。
無論是按大明律還是按後世更加完善的法律,馬起祖都得死,絕無生理。
只不過,無論是穿越三人組還是振威軍諸將,都不想追究馬起祖的這些罪行,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太平堡是口外草原的法外之地,在這裡討生活的人,上到商會會長下到普通的商號夥計,恐怕就沒人是清白的。就算來到這口外草原沒犯過事,逃到這裡之前恐怕多少也犯過事。
張亦隆記得一丈紅說過,想在太平堡酒鋪吹個牛,在大明境內殺個人或是放個火,是不夠的。起碼也要殺個官誅個吏或是滅個門才行。
一丈紅當時笑言,太平堡內要說潛藏的江洋大盜,沒有三百也有一百出頭,這還只說那些有名有姓的,尋常的嘍囉在這裡根本就不敢招搖過市,真敢那樣,第二天不是死在哪條陰溝裡,就是被扔到草原上喂狼了。
張亦隆當然聽得出一丈紅這話的弦外之音,太平堡絕不只是一個普通的商業帝國,在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是各方勢力多年廝殺後形成的脆弱平衡,一旦振威軍介入太平堡事務後,這種脆弱的平衡就會被打破,後果是不可預料的。
在這種情況下,隨意追究他們此前的罪行是沒有意義的,除了能把他們推到振威軍的對立面以外,不會有其他積極意義。
在這明末草原上當聖人是不行的,這是穿越三人組在決定組建振威軍之時就定下的規矩,人,不可逆天而為。
不過,穿越三人組也沒打算繼續容忍這些人在太平堡興風作浪,什麼脆弱的平衡,什麼各方勢力暗流湧動,在張亦隆三人看來,只要一招就能解決!
一力降十會!
振威軍大兵壓境之下,老老實實合作最好,雙方好好合作,賺錢的賺錢,玩命的玩命。
可要是不想好好合作,那麼就別怪振威軍的刀快了。
所以張亦隆決定給馬起祖一個機會,唯一的機會。
“馬起祖,”張亦隆眯眼笑著說道:“你之前在太平堡幹過些什麼,你清楚,我也略知一二。不過,我沒打算追究,只要你能全力配合,我就給你一條生路。”
“如果你拒絕合作,或者說陽奉陰違,就算我不殺你,你也不可能活著離開太平堡。”
馬起祖當然知道,一旦離開馬家這棵大樹,自己必死無疑!
毫無懸念!
想到這裡,這個油膩的中年胖子不再有絲毫猶豫,絲滑的從座椅上直接變成了雙膝跪地,對著張亦隆和於碩連連磕頭,“求兩位大帥給條活路,只要能活,我一定全力配合!”
張亦隆和於碩相視一笑,這傢伙的選擇倒也沒出乎兩人的意料。當然,這事也得感謝楊大乖,他的那本小冊子上明確寫了一句,馬起祖,貪財怕死,重利忘義。
張亦隆笑著站起來,把快要癱軟成泥的馬起祖拉起來,親切的把他帶到了旁邊的小帳篷裡,在那裡,張亦隆親自審問,不對,詢問馬起祖,親自記錄他所說出的每個字,絕對不能假他人之手。
看著張亦隆帶著馬起祖離開,於碩點手把一臉驚訝的陳樹煦叫到案几前,自己起身把身後的輿圖上的布簾扯下。
出現在陳樹煦面前的是一幅堪稱精細的太平堡詳圖。
這圖粗看之下,沒什麼,陳樹煦自己的內書房裡就掛了一幅。可仔細看了一遍後,陳樹煦的表情就有些凝重了。
輿圖沒什麼奇特之處,關鍵在於上面密密麻麻的標了不少題注,細看之下,那些題注寫的居然是太平堡各個家族、商號所擁有的武力!這其中包括了護院武師、家丁、潛藏的高手等等,甚至連一些大家族的暗樁都標了出來。雖然還遠遠說不上事無鉅細,但在陳樹煦看來,能把太平堡的情報掌握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驚人了。
接下來,於碩的話讓陳樹煦更加吃驚,“我知道這圖上標的很多情報已經過時了,所以還請陳大公子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