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君這樣不凡的人生。
現在,父親好像已經預設我不愛讀書、不愛勞作的現狀了,尤其是分家後。
不愛讀書這一點嘛,父親其實也沒啥抱怨的——己身不正,焉能正我?
劉季回憶起父親在街頭醉歌的樣子,不禁又默唸起來:“對酒當歌兮人生幾何,老百姓兮苦難多。苦難多兮何時了,埋頭耕耘兮求放過。”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為何求放過?求誰放過?
老天嗎?該雨不一定有雨,不想旱可偏旱。官府嗎?賦稅、徭役,哪一樣會放過“草民”?
,!
其實對自己不愛勞作、絕不當農民的心跡還一直不敢向父親剖白,只怕讓父親傷心、失望,其實這也不是自我逃避嗎?等自己成人之時,父親和自己不還是要面對?
整天在土裡刨食,和那蹦跳著追隨農人身後、啄食新翻土地裡蟲子的燕雀有和區別?
當然,這話有點刻薄了,我可不敢對父親說,否則雖然現在身高已經超過父親,想來父親一定會舉起柺杖再揍我一頓的。
也是啊,父親是從何時開始,沒有再打我了?
是從那次我所謂離家出走,其實只是躲到樊噲家放狗肉的庫房,好好聞了一天狗肉、吃了一天狗肉的那天嗎?
還是從我大膽抓住他的柺杖、讓他一時用力卻擰不動我的那次捱打呢?
唉,人生快二十歲了,父子之間滿滿都是記憶啊。
這記憶是美好,卻也是負累,讓我難以離開。
我知道,父親也許寧願養著我不幹活,也害怕我去當兵,害怕我離開家鄉——這亂世,人命如草芥,父親無法想象我落到舉目無親、孤獨無助的境地。
可待在這狹小的中陽裡,就能安穩一生嗎?亂世如野火,火不滅,天下哪個角落能“求放過”呢?
秦王、昌平君這樣的無父之子並不多,天下更多的是像我這樣:有父母但沒權勢倚仗的遊俠,最終以三寸舌、三尺劍而建功立業!
大丈夫當仗劍行走天下,支配自己乃至他人的命運——
唉!現在我沒有成年,所以還不是大丈夫;更惱火的是連把寶劍父親都不給。
那又如何?反正這分家後的家我是不想呆下去了,天天和幾個農民聊天,當農民日子倒也安穩,可這一眼看到人生盡頭、只能苦“求放過”的生活有何樂趣可言?!
秦王政的許多我無法擁有,也學不來——起碼對自己母親和仲父呂不韋的這份絕情,我不能贊同。但我佩服他這十年蟄伏的堅忍。
十年磨一劍,成名天下驚!
等著吧。
等我成年,我也要像秦王一樣,在成人冠禮的那天,做出決絕的選擇與行動!讓自己也讓父兄,斷了做個農人、甘於庸碌一生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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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要幹啥?
想多了,頭暈,現在我只想睡覺--------
:()犬子漢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