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不好了!”盧綰敲開門後,幾乎沒有停頓的這句話讓劉執嘉不高興了。
這個和兒子劉邦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一直跟著劉邦在泗水亭做亭佐,可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還是這樣風風火火的。
“我很好。你有何事?”
“唉呀太公,您還有心開我玩笑,大哥他,他又進監獄啦!”
“啊?”劉執嘉現在也著急了,一把抓住盧綰的胳膊,“快說,怎麼回事?”
“唉呀,我不跑,您倒是讓我坐下說啊,一句話說不清楚。”盧綰苦笑了。
原來,之前一直在縣衙做車伕也就是廄司御的夏侯嬰最近雙喜臨門,一是透過了吏試,當上了正經的吏掾。
(ps:雖然還是趕馬車,但大概相當於有了正式編制的縣政府辦幹部?)
二也順理成章有了穿吏服與佩劍資格,他請人精心打造了一把寶劍。
剛好最近有公事經過泗水亭,於是和劉邦喝酒,高興之餘二人各自拿出寶劍誇耀鋒利,於是開始比劍玩格鬥。
沒想到刀劍無眼,二人都喝了不少酒,劉邦不小心劍鋒劃傷了夏侯嬰的手臂,血流如注。
二人驚慌之下,趕緊讓盧綰去求醫,知道事關重大、後果嚴重,所以只是含糊告訴醫生說是不小心。
誰知,這一幕直到求醫,都被人看見,然後舉報到了縣衙,因為這個人就是想要報復劉邦!
他就是第一次調戲曹寡婦,被劉邦揍了的無賴,眼見劉邦英雄救美還竟然讓曹氏投懷送抱、生下兒子,他心裡就非常憤恨不平。可知道劉邦手下有一幫兄弟,而自己勢單力孤,只能暫且忍耐。
可小人就是小人,只要被他惦記上就麻煩了。而劉邦當上亭長,更是讓他不服和嫉妒。
這天他喝得半醉經過,正好看見劉邦和夏侯嬰在鬥劍,而夏侯嬰受傷。
這下讓他高興得醉意全消,趕緊到縣衙去出告了。作為時常惹是生非的無賴,他對秦律中對民間私鬥的處罰之重知道得很清楚。而劉邦作為亭長,是拿俸祿的官吏,犯罪更要罪加一等的,何況動了民間百姓禁止擁有的刀劍兵器呢。
於是,和縣令曹德不睦,並因為劉邦是和縣令交好的呂公女婿,早已看劉邦不順眼的縣尉二話不說,就將劉邦投入了監獄。而作為劉邦好友的夏侯嬰雖然傷勢未好,但也一起遭了殃。
(ps:秦簡雲:“或與人鬥,縛而盡拔其須麋(眉),論可(何)殹(也)?當完城旦。”
官吏犯罪要比百姓遭受更多的處罰。就以賭博為例,如果是百姓被抓到了,會面對“奪爵 各一 級,戍二歲。”的處罰,如果是官吏被抓到了就要“完為城旦”,城旦也就是修築城牆,為期可是四年哦!)
一旦罪證屬實,劉邦的亭長被免不說,處罰可就不止是城旦了,而終身的名譽前途也都毀了。
“蕭主吏知道此事嗎?還有曹獄掾?”劉執嘉以來回踱步來減輕自己的不安和憤怒,一邊聽著盧綰的敘述,他首先想到了上次劉邦入獄,出力最多的這兩個人。
“我這不趕著來向太公您報告嘛,還沒來得及去找他們。”盧綰此刻才喘息方定,搖搖頭。
“你還年輕,腳程快,辛苦你趕緊到縣裡找蕭主吏告知,我去監獄看能否找到曹獄掾,首先要確保別動刑才好。可能的話,見見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看他到底怎麼說。”劉執嘉吩咐盧綰道。
這次有縣尉親自參與,當然表面上是名正言順的,畢竟劉邦和夏侯嬰都是小吏不同於普通百姓,事情就遠比上一次劉邦犯事要棘手、後果也嚴重得多了。
劉執嘉沒能見到曹參,也許是在這個時候為了避嫌吧,因為誰都知道劉執嘉可是坐牢的劉邦之父,而監獄可是縣尉的勢力範圍,耳目眾多。
盧綰倒是見到了蕭何蕭主吏,蕭何精通法律,要盧綰趕緊找人證明劉邦與夏侯嬰是好友關係,不會為了仇怨而鬥毆,然後自己會設法透過曹參見到夏侯嬰,讓他堅持是自己練劍誤傷,與劉邦無關。先保劉邦出去再說,否則後續就難以預料了。
盧綰帶回的訊息,讓劉執嘉稍微鬆了一口氣,但夏侯嬰能否寧願自己受委屈嗎?
接下來更不利的訊息卻一個個傳來,讓劉執嘉近乎絕望了。
一是縣尉收集了不少不滿於劉邦平時諷刺挖苦的官吏證明,說劉邦結下私怨甚至造成私鬥是情有可原;二是那個舉報的無賴這回有縣尉撐腰,堅決不肯接受劉執嘉讓盧綰私下和解的建議,堅持原來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