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梅雨淅淅瀝瀝下了十來天了。老秦把雨衣掛在刑警辦公室外間的衣架上,水珠還嘀嗒嘀嗒往下掉。
李勇問老秦下不下象棋。老秦說:“你跟我不一樣,家裡有老婆在床上等你,早到家她會格外高興。”
李勇樂了,束好鬆開的腰帶,在腰帶上掛好剛才一直放在桌上的槍,然後彎腰開衣物櫃取雨衣。
這時電話鈴響了,有人報案:小婁巷一個騎車子的年輕女人被人勒死了。
小婁巷在市中心。那個穿雨披的女人倒在兩邊是高牆的巷子裡。報案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他接他妻子下班路過這裡。
他妻子嚇得臉色蒼白,遠遠站在路燈底下兩腿打哆嗦。老秦抄下那個男人的身份證號碼,同意他們離開現場。死者的那張臉已經變形,失去了原本令人賞心悅目的美麗面容。
仔細勘查後,李勇認為死者是被勒死的,而且斷定是被繩子勒死的。
一輛腳踏車倒在牆邊,車把上掛著一隻漂亮女包。老秦用戴手套的手拉開拉鍊,裡面有餐巾紙、衛生巾、化妝粉盒、粉紅筆記本和一個羊皮錢包。
這個錢包裡有錢,並且數量不少。
數了數,一千多塊。最重要的是,從錢包裡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證。從照片上看,這女孩清秀靚麗。
這是一個還在讀大學的外地女孩。因為身材好,氣質也好,一家服裝公司招她當模特兒,所以晚上常去公司彩排走步。雖然這天晚上比往日結束得早,可還是出事了。
這女孩有個男友,是她同班同學,好多男生都證明他不在現場。這夥男生在學校宿舍喝酒,喝到夜裡一點半才結束。這男孩喝醉了,吐得滿屋子是酒味兒,臭氣撲鼻。
第二天老秦去找他的時候,他還躺在床上沒起來。老秦給他看他的刑警證,他感到莫名其妙。
當他露出年輕人那種不屑一顧的傲慢表情時,老秦對他說:“你的女同學許晴死了。”然後,冷冷地看著他。
老秦知道他看嫌疑人的時候目光不和藹。事實上,幾乎每個認識他的人都怕看他的眼睛。
眼袋大,眼珠小,兇光畢露。好像每個進入他眼簾的人,不是殺人犯就是強姦犯。他知道至少他前妻不喜歡他的眼睛,他的科長也不喜歡。
那男孩聽了老秦告訴他的事半晌沒說話,但他臉色平靜,不驚不詐。
這時,老秦只好再說一遍:“昨晚十一點左右,許晴被人勒死在一個小巷子裡。”
“兇手不是我。”那男孩說。
“這我知道。”
男孩彎下身子從枕邊拿出一盒煙,問老秦抽不抽。
“據我所知,”他對老秦說,“至少有15個男生跟她單獨出去過,我只是其中之一。我並不認為一個女孩不專心愛你,就應該拿繩子勒死她,因為這世上沒人只愛一個人。說實話,我自己也不是隻跟一個異性朋友親密接觸。警長先生,你問我誰會行兇殺人我無法猜測,因為即使把所有認識許晴的人都排除在外,她也很容易成為別人的謀殺物件。”
“為什麼?”老秦點上那個男孩遞來的白沙煙。
“因為她臉蛋漂亮,要做愛的男人都想強姦她;而且她身上有錢,缺錢花的女人也都想偷她搶她,所以她每天都面臨生命危險,為此我常常替她擔驚受怕。我曾當面跟她講過我的這種憂慮,她罵我胡說八道??”
“小沈同學。”老秦說,“可我們沒發現被害現場有搏鬥痕跡,而且許晴的錢包也沒丟,她本人也沒遭受任何性侵害。”
“那肯定是一個精神病乾的。這傢伙對金錢和女人不感興趣。他殺人只因為他喜歡殺人。”
老秦問那男孩是不是湖南人。他說是。老秦沒再問下去,說聲謝謝,便回了公安局。
莫逸君科長要老秦接這個案子,還給他配了一個剛從警校出來的漂亮女孩。趁那女孩上樓拿屍檢報告的時候,老秦對莫科長笑道:
“小莫你是不是想要我犯腐化?”
老秦不喜歡這個年輕科長。他缺乏生活閱歷,也缺乏幽默感,所以常常聽不出老秦說的話是真是假。以前他給老秦當過助手,但老秦從沒喜歡過他。
“我們必須查清死者認識的每一個人,以便發現兇手的殺人動機??”莫科長說。
“不是每樁兇案都有殺人動機!”老秦斬釘截鐵地說,“我得按我的思路查這個案子,不然我退出來,你另安排人。”
習慣跟科長這樣說話的下屬只有老秦一個人。老秦知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