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慕容家時,月亮恰似一顆冷豔的明珠,孤懸於墨色天幕,傾灑下的銀輝似細密冰綃,帶著砭骨寒意,將庭院裡的一切都籠進清冷懷抱。石板被霜華覆了厚厚一層,寒芒閃爍,好似鋪開了一片夢幻又冰冷的琉璃之境,足底涼意直竄,連撥出的氣息都瞬間霧化,在兩人身側暈出幾縷旖旎的白紗。四周靜謐得仿若時空停滯,沉甸甸地凝著,唯有秋蟲偶爾發出幾聲細若遊絲的鳴叫,宛如夜的輕吟,反倒把這幽深襯得愈發濃稠,恰似一張密不透風的幽夢之網。
邁進屋子,白日裡積攢的蓬勃精氣神,剎那間如泡沫般破碎、消逝。滿心蒐羅的線索此刻在腦海中橫衝直撞,活脫脫一場失控的狂亂舞會,攪得理智的殿堂一片狼藉。沉甸甸的無力感,仿若一張綿密又黏人的情網,把他倆困在中央,每一次呼吸都好似帶著千般重負,艱難又滯澀。
李昂率先打破沉默,抬手用力揉著眉心,指腹摩挲間,似帶著幾分惱意,又藏著難掩的疲憊,彷彿要把那攢聚在腦仁深處的睏乏狠狠碾碎。他悶聲說道:“今日這一路,乍瞅是收穫滿滿當當,實則全是些七零八落的碎布頭,沒個囫圇樣兒,根本湊不出完整線索。那神秘門派,藏頭露尾得好似暗夜魅影,半點靠譜線索都摸不著,就像霧裡看花,越使勁兒瞧,越覺得虛幻縹緲。城東那塊廢舊民居,更是像上古兇獸佈下的迷障,千頭萬緒亂成麻,讓人完全沒了下手的方向,每試探一步,都像要掉進未知深淵,心慌得沒底。”說完,他一屁股癱進椅子,身子往後仰,倦怠寫滿眉眼,燭光搖曳,光影在他臉上明滅,恰似為那落寞神情添了幾分魅惑色調。
慕容晨陽挨著他緩緩坐下,蓮步輕移間,衣袂擦過他的手臂,帶起一陣輕微酥麻。她伸出纖指,輕輕撥弄燭芯,火苗受驚,嬌弱地晃悠起來,映得她面容忽明忽暗,宛如夜綻曇花,勾人心魄。“是啊,本想著鏢局能給這謎團開個小口子,誰料,線索跟那瘋長的菟絲子似的,越扯越亂。那怪老頭提的神秘門派,簡直是大海撈針,江湖這麼大,各門各派跟繁星似的,想找出這專搞暗殺的神秘團伙,難如登天。”她幽幽一嘆,聲線軟糯,透著股惹人憐愛的嬌嗔,眼眶因勞累泛起的淡紅,仿若春日桃花暈染,無端惹人心疼。此刻,她滿心焦慮,父親重傷未愈如巨石壓心,可挨著李昂,又莫名生出幾分依賴與安心,兩種情緒在心底纏鬥。
李昂聞聲側頭,目光落定在慕容晨陽臉上,四目相對,似有電流噼裡啪啦亂竄。他情不自禁伸出手,輕輕握住慕容晨陽的柔荑,指腹摩挲她手背,動作輕柔又纏綿,每一下都帶著絲絲眷戀,仿若要把滿心的疼惜順著指尖傳遞。“都怪我,若不是我這破事,你哪需這般勞累奔波,還一頭扎進這險窩。你本該是枝頭嬌俏靈動的雀兒,自在又快活,全是我把你拖進這爛攤子。”他嗓音低啞,滿是自責,湊近幾分,溫熱氣息輕拂在慕容晨陽臉頰,帶著點親暱的撩撥。
慕容晨陽感受著他掌心滾燙溫度,心跳驟然加快,雙頰飛起兩片紅暈,她回握住他,手上稍稍使力,帶著點小女兒的嬌蠻:“別老唸叨這話,咱們早說好同甘共苦,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得想法子破局。”嘴上雖硬氣,身子卻不自覺往李昂那邊靠了靠,髮絲輕搭在他肩頭,曖昧氣息悄然升溫,滿屋子寂靜裡,唯有這絲絲縷縷的情愫在暗流湧動。
片刻後,慕容晨陽終究沒扛住睏意,打了個哈欠,嬌柔模樣看得李昂心尖發軟。他起身,順勢將慕容晨陽輕輕拉起,手臂一環,就把她圈在懷裡,曖昧距離讓彼此呼吸都纏在一塊兒:“先歇著吧,腦子亂成漿糊時,硬想也是白搭,睡一覺,說不定明兒就靈光乍現。”慕容晨陽沒了掙扎力氣,乖乖由著他往床鋪挪,身子軟軟倚著他,像朵依人的嬌花。
李昂熄了燈,黑暗瞬間包裹屋子,卻掩不住兩人間的滾燙氛圍。他躺上床,把慕容晨陽攬進臂彎,下巴抵著她額頭,低語似情人呢喃:“睡吧,甭管幕後黑手多陰狠,有我護著你,肯定能闖過去。”慕容晨陽往他懷裡蹭蹭,尋了個舒坦姿勢,均勻呼吸聲漸起,她沉沉睡去。不一會兒,均勻的呼吸聲緩緩傳來,她沉沉睡去了。聽著她平穩的呼吸,李昂卻久久合不上眼,眼睛睜得老大,直勾勾地盯著黑漆漆的房梁,白日那些零散雜亂的線索,走馬燈似的在腦海裡晃悠。城東鏢師說的黑袍人往東逃竄、那股腐臭夾著藥香的怪味;神秘老頭提及的獨門毒藥、行事詭秘的暗殺門派……這些線索像一盤散沙,風一吹就散,可又似乎被一股無形且神秘的磁力牽扯著,隱隱有著什麼關聯,只是那關聯藏在重重迷霧之後,好似隔著一層朦朧的紗幔,撩撥得人心癢癢卻又夠不著真相。他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