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佈的烏雲下,幾聲駭人的悲鳴自城市西側邊緣的一座別墅內響起。
五名武者聚集在別墅裡,在將同為武者的保鏢殺雞儆猴後,奪走了房主珍藏多年的珠寶玉石,古玩字畫以及兩柄頗為珍惜的高階靈武。
房主貌美的妻子與兩名女兒慘遭玷汙,大女兒誓死不從,奮力反抗後率先與家人死別。
心滿意足後,五人離開別墅並將其付之一炬,連同那包括傭人在內一家老少十二口人一起。
淒厲的悲鳴與五名武者的歡聲笑語在熊熊大火中交織在一起,隨著滾滾濃煙一起飄至天際。
相似甚至有過之無不及的事情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裡上演著。
過段時間,當蘇槐之爭平息後,陽光會普照在玉樺千瘡百孔的臉上。
秩序也將隨著靈武處重新登場而再度建立。
而這些苦痛卻只能落得一個隨時光流逝,無聲消失的下場。
無人問津,無論生前死後。
這合理嗎?
……
覺得這不合理的人很多。
但真正會站出來的卻很少。
許多是因為能力不足。
比如包括年輕武者在內的眾多具有正義感的平民們。
許多則是因為獲利不足。
比如花家和靈武處上面那批專精於權衡利弊的大人物們。
當然總歸還是有願意站出來的人。
比如盤踞在玉樺下水道多年,起源於流浪者組織的鼠莊。
比如被捲入紛爭後並未退縮的夏霖、松婑。
再比如鄭翼。
這位初來乍到的年輕幹員乃是抵擋不瞑海靈獸入侵的英雄後裔。
若非值此特殊時期,玉樺靈武處恐怕還要專門為他召開一場迎新會。
加上違紀次數過多的因素,靈武處高層對他從各種意義都相當重視,就連住處都給他安排好了。
地點就在東瀾區,離靈武處不遠的一個高檔小區裡。
倘若想參觀城市的人,應該要另挑個合適的時間,而且地點也不應該是從最外圍的郊區開始,無論是百葉區的金雀街還是長水區的雲灣河施山,又或者是常亟區充滿古樸氣息的街道與能夠縱覽全市的青璃塔。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沒有出現在城西邊緣的理由。
除非他的目標是高煢山。
或者說的直接點,是蘇只與槐只。
一米多的沾血長刀被他反手握著,刀柄上被鮮血染紅的白色繃帶隨風飄揚著。
一路走來遇見了些許違法亂紀的武者,他在好言相勸無果後,拔刀淨化了他們的罪孽,將其魂靈送往了彼岸。
不遠處的滾滾濃煙吸引了他的目光,耳朵也捕捉到了幾乎要難以分辨的尖叫聲。
於是,在靠近之後他見到了正熊熊燃燒的別墅。
尖叫聲已經徹底消失了。
別墅旁的庭院中,屍首分離的兩隻哈士奇後面,從狗屋中,鑽出一個男孩。
他看著大約十歲出頭,狼狽地爬出狗屋後,翻越圍欄後,看向身後的火焰,猙獰的臉上,一雙澄澈的眼裡充斥著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各種強烈而複雜的情緒。
而那些情緒之下的底色,卻是一層迷茫。
火焰中的,是他住的房子。
他明白,現在房子沒了,房子裡的那些人也沒了。
他還沒來得及去思考未來的事情,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為什麼他們要遭到這種待遇?
“哦?還有漏網之魚啊?”
一個戴著頭帶的男性武者雙手插袋,站在庭院外。
那五個武者並未走遠,折返回來後見到了男孩。
“老實說我不想殺小孩啊。”留著一頭長卷發的男人嘆息道,抬手揮動了一下匕首。
在兩分鐘前,他就是用這把匕首,割開了那名反抗他的女孩的食管與氣管。
男孩轉過頭來看著他,心中立馬意識到了危險,看向周圍,卻未能發現能當作武器的東西。
一個尖頭方下巴,其貌不揚的高大武者朝他揮了揮手道:
“喂,小子,反正家裡人都到下面去了,要不你也去跟他們團聚團聚?”
男孩喉結聳動,撿起路邊的一塊石頭,緊握的手掌不斷顫抖。
忽然,下雨了。
雨絲從天而降,因過於稀疏,對滅火併起不了什麼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