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戴著圓框眼鏡的高大男人,國字臉,板寸頭上頂著個黑色鴨舌帽,雙臂紋著紋身,右手腕上戴著綠色的運動手環,上身黑色t恤,下身是條淺色的運動短褲。
他取下播放著嘻哈曲的無線耳機,冷冷地瞪著身前的女人。
在這位凶神惡煞的壯漢遊客面前,一位穿著工作服,戴著眼鏡的年輕女性正一臉歉意地縮著脖子,神色兢兢戰戰。
連那兩片脆弱的假睫毛都在瑟瑟發抖。
服務業並不是最為艱辛的行業,但要論對心性的錘鍊絕對可以名列前茅,尤其是對初入社會的,略顯浮躁或是青澀的年輕人而言。
但並不是所有遇到的問題都遵循邏輯,都有一本教科書可以讓人參考。
有時候就是會有很多不講道理的事情突如其來地落在你的面前,就像是地震海嘯颱風般的不可抗力。
尤其是這事情與人相關的時候。
有幾個老大爺看不過去,在旁說道:
“人家閉塔了嘛走了咯,明天不好再來看的啊。”
眼睛女連忙說道:“明天青璃塔照常開放,從早上十點到……”
壯漢再度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語,怒道:“我說過了!我今天爬了半天樓梯才剛上來,哪有這樣趕人的啊!”
“可是我們真的要閉塔了,不遵守規定的話……”
“別踏馬廢話了!”
壯漢伸手朝她一揮,女人哪受得起這股大力,踉蹌幾步,身體徑直向後倒去,堅硬的扶手正對她的腦後。
身體失去平衡,女人下意識地大叫起來,一旁的老伯也連忙出聲大喊,憑他們那乾瘦的身軀也只能作為什麼都幹不了的圍觀群眾喊兩聲了。
“啊——!”
女人的尖叫戛然而止。
一隻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肩背。
女人抬頭一看,一個陽光爽朗的側臉落在其眸中。
“謝、謝謝……”
她心有餘悸地喘著氣,立馬向面前的年輕男人道謝。
風自湧點點頭,扶正了她的身軀,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男人。
壯漢冷哼一聲,眼底的後怕一閃而過,見女人無事,很快便被源源不斷的慍怒覆蓋了。
風自湧的胸膛有些起伏,但仍是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
“青璃塔歷史悠久,我很喜歡這裡。可以不要在塔裡鬧事嗎?”
聽到他這句話,壯漢的臉上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容。
“你是個什麼東西?啊?小屁孩,學別人強出頭,毛長齊了嗎你!”
風自湧聞言,怒氣再難抑制,正欲上前,卻被身後的松婑拉住了。
一旁的老伯們聽了風自湧的話,都開始對壯漢指指點點了起來。
壯漢不太敢對這些老年人動手,只是瞪著他們,怒罵了幾句老不死。
“別別別,這只是個普通人,放他一馬。”
松婑勸導著風自湧。
“放我一馬?”
壯漢聞言勃然大怒,伸手抓住松婑,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響起。
夏霖向前一步。
柏咫涯看著松婑。
風自湧睜大了眼睛,顯然已經難以忍受了。
然而就在他正欲發作的時候,松婑又伸手攔住了他。
松婑對他搖搖頭,轉頭對壯漢迅速說道:
“依照治安管理處罰法,故意傷害他人身體最高可處十日拘留。在公共場所起鬨鬧事,造成公共場所秩序嚴重混亂的,構成尋釁滋事罪,最高可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而推搡導致人死,則是過失致人死亡罪,最高可處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一連串的罪啊刑啊顯然把這壯漢給唬住了,他微微一愣,嘴唇蠕動幾下,冷哼一聲,似乎是有些認慫了。
“這破地方老子還不稀罕來呢!”
壯漢對眼鏡女和周圍的老伯說道,又轉過頭來看向松婑。
“嘴皮子還挺順溜啊,難怪長得跟娘們一樣,你褲襠裡指不定少點東西呢,不過正好給人去當兔子!”
撂下一句垃圾話後,他彷彿決鬥的勝利者般,趾高氣昂地轉身往樓下走去。
那幾個老伯無奈地搖著頭,在塔裡接待旅客,並充當半個導遊的眼睛女人鬆了口氣。
這事總算就這樣翻篇了……
嗎?
風自湧的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