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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是幽州知縣,事發突然,這才趕來,還望二位見諒。”
那人看著像是才從溫柔鄉起來的,身上帶著脂粉氣,粗肥的脖頸上還帶著口脂印,面上泛著油光,呼吸粗重,聽起來像虛的很,龐大的身軀被身後小廝扶著。
方才還同滕雲越沈止罹說話的巡檢在這人來了後,稍稍向後退去,垂頭沒再說話。
滕雲越擺擺手,再次說道:“這火不是凡火,才不易撲滅,知縣大人既然趕來,想必是有了入城名冊吧?”
知縣笑容一僵,撫著肥碩的肚子打著官腔:“進出幽州的人不少,入城名冊一時半會兒也整理不出來,二位不若在下官府中休整一夜,待天亮時,本官讓小吏呈上名冊。”
此時已經可見天光,距天亮不過一個多時辰,時間雖短,但若是想隱藏些什麼,也足夠了。
沈止罹垂著眼睫,垂下的寬大衣袖中,落出一物,在還未亮的天色中,看不分明。
“不渡,知縣大人說的有理,我們也忙了許久,不若先休息一番?”
沈止罹面上含笑,藉著寬大袖口的遮掩,捏上滕雲越胳膊。
滕雲越眉頭微動,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淡聲道:“走吧。”
從沈止罹袖中滑落的飛蛾攀上知縣下襬,悄悄藏身。
知縣的府邸裡縣衙不遠,神識擴散開,將藏在黑暗中的縣衙籠罩。
滿春樓同縣衙一東一西,起火的動靜傳不過來,此時縣衙中除了值夜的小兵,應當不會有人在才對。
可黑黢黢的縣衙中,一間房中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推拒了知縣安排的婢女,沈止罹推開客房的門,身後動靜雖然細微,但躲不過沈止罹。
轉身關門,沈止罹揮滅燈燭,房中霎時一片昏暗。
神識朝縣衙中不安分的房間探去,幾個睡意未褪的秉筆小吏捏著筆,翻看著案上的入城名冊,找到目標後,在另一張空白宣紙上謄抄下來,只不過漏掉了數個名字。
昏黃的燭火晃動幾下,一名小吏抬頭巡梭,並未發覺什麼異常,繼續謄抄名冊。
神識悄然覆蓋,沈止罹看到幾個陌生名字被劃去。
若真是不懷好意的修士入城想燒燬滿春樓,何必經過城門留下痕跡?更何況,修士入城,不可能避過洞虛境的滕雲越,但他到滿春樓時,火已經燃起來了,除非,縱火的不是修士。
凡人怎可驅使靈火?雖說凡人也有不經過城門入城的法子,若是這樣,知縣為何著人修改名冊?
幽州是伏寅門地盤,出了這麼大的事,伏寅門駐守的弟子為何沒有動靜?
種種疑問塞滿腦子,沈止罹眸光明滅,手下一個個記下被小吏漏去的名字。
直到天色大明,那幾人才停了動作,在謄寫出來的名冊上蓋上印鑑,混著摻入以往的名冊中,而真實的名冊,被一張張燒成灰燼。
沈止罹揉揉手腕,看著手底下急了一整張紙的名字,頗覺頭疼。
忙亂間,沈止罹只覺得忘了些什麼,他提著筆想了片刻,還是未曾想起來,將筆放回筆架,沈止罹轉眼看見案上的糕點,一拍腦門。
“壞了,山君和錚錚忘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