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罹眉頭一跳,傳音中不渡聲線緊繃,全然沒有了以往的溫和,滿春樓應當是出了大事。
沒多做猶豫,沈止罹拿出一件外衫遞給床上的錚錚:“快穿好,我們不在這待了。”
錚錚雖不明白情況,但還是很快穿好外衫,剛撐著床板往榻邊爬時,一雙手將自己抱起來,還未反應過來,自己熟悉的竹竿便被塞到手上。
“事出突然,我先抱著你。”
沈止罹匆匆解釋兩句,拿上錚錚的東西,帶著山君踏上浮空的玉珩,往滿春樓趕去。
離滿春樓越近,鼻端的焦糊味越濃,沈止罹面色沉下來,似乎是被沈止罹沉寂下來的氣勢所感,乖乖坐在玉珩上的錚錚坐直了些,她嗅覺靈敏,同樣嗅見越來越濃的焦糊味。
沖天的火光映照在瞳孔中,沈止罹站起身,看向腳下淹沒在火海中的滿春樓,心下駭然。
腳下的哭嚎嘶喊夾雜在房屋斷裂聲中,高樓浴火,搖搖欲墜。
沈止罹匆匆囑咐山君照看好錚錚,順手在錚錚手中塞上幾塊糕點,便循著滕雲越的氣息,從玉珩上跳下去。
“不渡!”
剛從火海中拉出一人的滕雲越循聲望去,沈止罹踏風而來。
沈止罹搭上滕雲越攤開的掌心,落了地,蹙眉看向面前的火海。
“如何?”
滕雲越搖搖頭,聲線緊繃:“不是凡火。”
沈止罹睜大眼,駭然看向燒的正旺的滿春樓,喃喃道:“滿春樓與何人結下如此大的仇恨?”
人命關天,沈止罹沒再多問些什麼,靈火不易滅,更何況,樓裡還有人,即使滕雲越有滅火的法子,也不能不顧樓中的人命。
神識鋪散開,掃過一條條燃著火的長廊,一根根搖搖欲墜的梁木,一扇扇面目全非的窗欞,耳邊充斥著房梁斷裂聲,掙扎嘶吼聲,恐懼哀嚎聲。
沈止罹頭悶悶的疼,不知是否是被困在樓中的人感染,他身上似乎也起了火,炙烤著面板。
握著滕雲越手腕的手青筋鼓脹,在滕雲越看過來時,沈止罹低聲開口:“左上第三間,右前第七間,後院第六間…”
一個個藏著人的地點被說出,滕雲越飛快掐訣,靈力撐開一條可供人透過的小道,化作看不見的繩索,將困在其中的人手腳齊全的帶出來。
眼前火光越來越盛,好似有人不斷往裡面加柴火,即使離滿春樓還隔著十數丈的沈止罹,也感受到面頰被火烤的滾燙。
滿春樓在最中心,它起了火,旁邊的花樓也無法倖免,一個連著一個的起了火。
滕雲越照著沈止罹報的點,一個個將困在滿春樓裡的人撈出來,看著越來越大的火勢,滕雲越當機立斷,召出天衢,將還未起火的花樓豎向劈開,阻隔了火勢蔓延的機會。
被滕雲越撈出的人衣不蔽體,臉上還帶著被火燻黑的痕跡,彷彿痴傻了般,雙目發直,早早跑出來的老鴇和花娘隔得遠遠的看著淹沒在大火中的滿春樓,老鴇哭天喊地,彷彿燒的是自己的肉一般,花娘面上沒什麼傷感之意,只一片茫然,不知是解脫還是快意。
沈止罹看過去,火還未滅,此時不是問話的時機。
樓中已沒了人,還有不少官兵拎著水桶來來回回,試圖救火,一桶水潑上去,火勢半點沒小。
滕雲越自儲物戒中取出一物,開啟瓶塞擲向半空,靈水的落下,讓整片燥熱的滿春樓迎來一絲清涼。
無盡的靈水自空中的玉瓶傾瀉而出,澆滅了火,火勢一點點下去,露出燒的焦黑的滿春樓。
支撐著整座滿春樓的粗大立柱被火燒斷,在最後一絲火星熄滅時,轟然倒塌下來,曾經最為顯眼的滿春樓,如今只剩下一片冒著煙的斷壁殘垣。
還未等二人喘口氣,一位身著官服的男人上前,他臉上還帶著煙熏火燎的痕跡,規整束起的發也散落下來,好不狼狽。
“多謝二位仙人施以援手,下官是幽州治下的巡檢,二位若不嫌棄,可前往幽州府衙休整一番。”
滕雲越看向撲騰著往倒塌了的滿春樓裡尋摸值錢物件的老鴇和龜公,淡聲道:“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還未等那小吏接話,滕雲越便道:“滿春樓中起的火不是凡火,近日城中是否進了修士?”
那小吏面色一僵,還未想好如何答話,遠遠便傳來一疊聲的致謝:“這二位便是滅火的仙人吧?”
沈止罹望去,是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頭上的官帽緊繃,將他碩大的腦袋箍著,看著頗為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