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崖?那便有些偏僻了。”
沈止罹呷了口酒,垂眸輕笑。
“誒,道友,話不能這麼說,我們宗門偏是偏了些,但遠離紅塵,靜心修行是最合適不過了。”
桂俊才見沈止罹搭話,更來了勁,賣力的介紹自己宗門。
“碎星崖不是魔族止步之地麼?如此危險的地界,貴宗怎麼會選擇那裡?”
桂俊才擺擺手,也不怕沈止罹笑話,直白道:“若不是這點,那方地界便輪不到我們宗門了。”
沈止罹輕笑一聲,放下玉杯,側頭看向桂俊才:“照道友這麼說,貴宗實力不俗,能不懼魔氣浸染。”
桂俊才羞赧一笑,拱手道:“宗門有大陣,隔絕魔氣,雖然條件艱苦了些,到底是有個安身立命之地,我宗在此地坐鎮數十年,底蘊深厚,道友去了便知。”
“哦?魔族止步碎星崖百年之久,貴宗數十年前便駐紮在旁,著實好膽色。”
碎星崖深千丈,濃郁魔氣雖隔絕在碎星崖底,但仍有絲絲縷縷的魔氣蔓上來,沈止罹去過,碎星崖密林中濃郁的魔氣,稍不注意沾上一點,便猶如附骨之蛆。
“說是靠近碎星崖,實則距之有數十里,魔氣不會蔓延至此,道友放心。”
沈止罹聞言,搖搖頭,含笑道:“多謝道友盛情,只是在下實力低微,便不考慮了。”
桂俊才面上的笑容微滯,事不過三,這位道友已經推拒兩次,自己再糾纏便是失禮了,思及此,桂俊才有些鬱卒。
宗門已經入不敷出許久了,底下的師弟師妹說是修士,實則是師父撿來的孤兒,唯一有點天資的自己,也止步築基。
他既無家世底蘊,亦無珍奇資源,大概這輩子也停留在築基了,師父已知天命,不知能活多久,等師父走了,宗門就落自己身上了,可他天資有限,待自己壽數將盡,宗門又該何去何從?
桂俊才心中鬱悶,方才還吃的起勁的佳餚,也提不起胃口去吃。
短短几息,桂俊才將自己的一生都想好了,眼眶泛紅,正要落淚之際,身側的沈止罹推過來一碟糕點,比自己席面上的靈食靈氣更為充裕。
桂俊才驚詫抬頭,眼中闖入一片溫和笑顏。
“我觀道友對糕點頗為喜愛,我這正好有一碟,道友若不嫌棄,便收下吧。”
清潤聲線帶著幾分柔和,桂俊才鼻頭泛酸,以往自己去別的宗門赴宴,也會這般,只是旁人見自己連吃帶拿,無不一臉嫌棄,更有甚者還會出言譏諷,兩相對比,如沈止罹這般的善意尤為難得。
桂俊才默默收下那碟靈氣濃郁的糕點,悶悶道:“道友心善,仙途必定坦蕩。”
沈止罹輕輕抿唇,垂眸給自己添酒。
還未喝上幾口,前頭突然安靜下來,連帶著後頭也寂靜無比,方才還互相恭維的修士漸漸噤了聲,不明所以的看向前方。
沈止罹放下玉杯,微微探身向前面望去,前頭身影隱隱綽綽,將主座上的人遮得嚴嚴實實,也看不出什麼門道。
任天宗宗主的聲音傳過來,沒了往日的和善,帶著幾分肅然。
“此次鄰國問道宗前來賀喜,只指派了一幼童帶隊,我宗本念著吉日,不欲計較,未曾想這幼童是問道宗自我宗治下帶走了,還不曾知會我宗,如此行徑,著實狂妄!”
說到最後,夾雜著靈氣的聲音帶著怒,壓迫感襲來,一旁的桂俊才面色蒼白,額前沁出細汗。
在中間座席的伏寅門長老面色有些僵硬,前段時間,伏寅門治下的三座城鎮百姓都被不同程度蠱惑,無一倖免,任天宗的問責令隨後下來,駭的門主不知如何是好,幸而有滕雲越授籙一事,宗門中趕忙遣自己前來示好,更是下了血本,拿出了宗門秘寶賀喜。
恰逢問道宗挑釁,自己帶著的弟子自覺摸清了門道,將那帶隊幼童教訓一番,未曾想被樊清塵逮住,打了一頓扔到自己面前。
原以為是為任天宗出氣,沒想到那幼童竟是問道宗偷偷入境帶走的,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聽宗主這話風,是想將那幼童留在這,長老眼前一黑,冷汗簌簌而下,只期盼著任天宗不要清算到自己宗門。
沈止罹眉頭一挑,瞭然。
“問道宗將人帶走了,還肆意苛待,著實為人不齒,既如此,我宗便將人留下,何時問道宗來人賠禮道歉,我宗何時放人!”
主座下的青奴垂著頭,強行壓抑著心中激動,指尖掐著腿肉才沒笑出聲來,身旁打著他修為低下吃不得此等靈食的旗號,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