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私下有什麼過節,到了臺前,個個都掛上了笑,一派祥和模樣。
今日是滕雲越的授籙儀式,場面重大,他難得換了身衣衫,往日常用的玉冠換成了更為莊重的蓮花冠,雪色直領右衽大襟稍稍露出一點,外著玄色對襟大袖,長及腳踝,其上以金線繡了白澤和祥雲紋樣,在光線照射下恍若活物在周身遊弋,熠熠生輝,行走間下襬翩飛,露出雲履。
沈止罹站在人群后,微微仰頭看著一步一步踏上高臺的滕雲越,換了對襟大袖的滕雲越身形顯得更為堅實,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力量,光是看著就十分踏實。
往日沒個正形的樊清塵今日也嚴肅了許多,法器摺扇老老實實握在手中,同眾人一道看向高臺上行至宗主身側的滕雲越。
宗主夾雜了靈氣的聲音響徹大殿,先前竊竊私語的人也停了下來,滕雲越昨日就同沈止罹說了流程,此時沈止罹並不感興趣,收回視線在人群中掃來掃去。
青奴還是個幼童,聽著冗長枯燥的講話越發坐不住,轉頭便對上了沈止罹的目光,青奴身子一僵,在臺下開小差的行徑顯然同他對外所示的怯懦相去甚遠。
沈止罹看著青奴在他視線下瑟縮一下,露出一個羞怯的笑,沈止罹彎起眉眼,朝青奴招招手。
青奴看向他身後萎靡的幾個同門,自從昨日樊清塵教訓他們一番後,他們便畏縮起來,準備將火氣撒在自己身上時,身上陣法光芒閃爍,倒將他們傷的不輕。
此時他們正專注著高臺上任天宗宗主講話,青奴猶豫一瞬,咬咬牙,悄悄朝沈止罹走去。
“可吃過飯?時間還長著呢。”沈止罹牽著青奴的手,輕聲問道。
青奴咬咬唇,下意識想扮可憐,猛然想到任天宗不會做出這般苛待幼童的行徑,搖了一半的頭硬生生頓住。
沈止罹微微一笑,翻出一塊油香的肉乾塞進青奴嘴中,像是未曾發覺青奴的行徑,柔聲道:“小孩子餓得快,先吃點墊墊。”
嘴中鹹香的肉乾刺激的口水不停分泌,青奴不確定沈止罹是否看出來自己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咬著嘴中的肉乾,沒吃過好東西的胃被饞的絞痛。
沈止罹移開目光,看向高臺上面色沉靜的滕雲越,玄色對襟大袖襯的他更加的眉目俊朗,周身氣勢內斂,若說之前的滕雲越是一柄出竅的利劍,現在的滕雲越便有了劍鞘,站在那就讓人不敢造次。
青奴的目光悄悄看過來幾次,見沈止罹毫無異狀,稍稍放下心,專注的啃著嘴中的肉乾。
高臺上的滕雲越面容肅穆,微微垂著眼,站在宗主斜後方,十分正經的模樣,沈止罹微微勾起笑,目光落在滕雲越微微抿起的唇角上,非常細微的一點,若不是十分親近的人,定是發覺不到。
滕雲越眉峰微挑,抬頭迎著那道目光而去,沈止罹在擁擠的人群中格外顯眼,唇角揚起好看的笑,一縷陽光穿透窗欞,落在他臉側,彷彿整個人都發著光,每一寸都像是合乎他心意長的。
沈止罹同滕雲越對上眼,不免失笑,宗主還在他前面說話呢,他還有心思到處看,沈止罹輕輕眨了眨眼,便看見滕雲越好似被燙到,飛快垂下眼。
高臺上,滕雲越心臟砰砰跳著,撞在胸口,一時間耳畔都是失序的心跳聲。
宗主做下最後的結語,微微側身,將滕雲越讓出來,滕雲越恍然回神,壓下紛亂的心緒,稍稍往前一步。
今日是宗主為他加籙,是為籙壇監度師,青雲劍尊為傳度師,臨淵君為保舉師,樊清塵手捧紫檀木盤,木盤上擺放著代表最高階別的紫袍,其上用金銀線繡了日月星辰和龍鳳仙鶴的紋樣,紫袍上呈放著滕雲越的籙牒。
能得宗主、青雲劍尊、臨淵君三位大能授籙,可謂是百年來的頭一遭,臺下的修士興奮極了,揚著腦袋看向高臺。
青雲劍尊和臨淵君在滕雲越身側站定,樊清塵垂著頭,高捧紫檀木盤,送至宗主手邊。
宗主面容肅穆,拿起籙牒,高聲唱喝:“今日我宗弟子滕雲越,道心堅韌,修道百年未有一絲錯漏;德行極佳,順利渡劫,躋身洞虛;亦戒除情性,止澀愆非,制斷惡根,發生道業,從凡入聖,自始及終,先從戒籙,然始登真。[*]”
雄渾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中,讓人精神一振,雜念拂除,青奴將啃了一半的肉乾珍惜的藏在胸口,矮小的身板被周圍修士遮擋得嚴嚴實實,只能聽見宗主的聲音。
沈止罹看著高臺上垂首肅立的滕雲越,目光微閃,授籙儀式他還是第一次參與,新鮮之餘,又被宗主的話所震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