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理乾淨的木塊放在案上,宗主捋著長髯,指尖敲打著桌案。
“看起來像是令牌,但是上面的紋理已經被侵蝕。”
滕雲越和換了套衣衫的樊清塵端坐在案旁,滕雲越伸出被烙了個大洞的掌心,垂頭說道:“這物留下的傷口無法用靈藥醫治。”
攤開的掌心上清理了血跡,翻開的皮肉看著頗為滲人:“而且殘留的力量一直想往體內鑽。”
樊清塵看著滕雲越掌心傷口,像是感同身受般地嘶了聲,合起的摺扇輕拍掌心:“令牌?上面可有氣息殘留?”
宗主搖了搖頭,取出一瓶靈藥遞給滕雲越:“魔氣感受到修道之人的靈氣會侵入體內,不渡用這藥吧。”
滕雲越接過,又聽見宗主道:“令牌被魔氣浸染已久,無法辨認,但上面除了魔氣,還有股陌生的靈氣。”
二人齊齊皺起了眉,宗主思忖半晌,無果,擺了擺手:“此行辛苦你們二人了,回去便好好休息。”
二人拱手退出殿外,樊清塵又開始搖扇子了,滕雲越看著搖來晃去的扇子,心頭突兀起了火氣,滕雲越掐了掐掌心傷口,壓制住心頭火氣,又覺得這股怒氣來的莫名其妙,心下不安,和樊清塵告別後回了住所。
滕雲越闔上門,陣法催動,將住所牢牢護住,他掏出宗主給的靈藥,垂眸看著掌心猙獰的傷口,是魔氣影響了他的情緒嗎?
滕雲越眸色沉沉,將靈藥細細抹在掌心,傷口一點一點癒合,心頭高漲的怒氣也漸漸平息下來。
他鬆了口氣,雖然踏上仙途已逾百年,但他還未見過魔氣,自百年前魔氣在碎星崖止步不前,各大宗門便明令禁止弟子靠近碎星崖,他們宗門也是如此,安穩了近百年,為何距碎星崖千里之遙的杏花村會出現魔氣呢?
額角鈍鈍的痛,連著幾日奔波,即使是滕雲越也有些扛不住,反正魔氣有長老查探,從未和魔氣打交道的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將疑惑拋諸腦後,打坐入定,隨著功法吐納靈氣。
事情告一段落的滕雲越,拎上新鮮出爐的祥瑞樓糕點,步履匆匆地往小院趕去。
小院寂靜,開了一個冬天的梅花也落了乾淨,梅樹長了新葉,鬱鬱蔥蔥。
滕雲越敲敲門,側耳聽了半晌,沒聽見院內傳來動靜,他又敲了一遍,等了片刻,依然沒有絲毫動靜。
滕雲越蹙起眉,推開院門,發現並沒有鎖住,止罹常待的廊下也沒有人影,他心跳了跳,擔心沈止罹又病的起不來身。
快步走進裡間掃視一圈,人並不在裡面,風吹起宣紙的聲音引得滕雲越轉頭看過去。
窗旁的桌案上,以鎮紙壓了張紙條,滕雲越挪開鎮紙,勁瘦字型映入眼簾。
「不渡,我外出找尋木料,歸期不定,切莫擔憂。」
滕雲越鬆了口氣,懷中捂著的糕點還溫著,散發著陣陣甜香,滕雲越將紙條妥帖收好,退出裡間闔上門,揣著來時的糕點回了宗門。
而被滕雲越掛念著的沈止罹,氣息奄奄地靠著傀儡藏在陰冷的山洞裡面。
不知是否是離魔氣太近的緣故,昏沉間,曾經在他虛弱時一直縈繞耳畔的詭異聲線又在耳邊蠱惑。
“很難受吧?墮魔了就不會了…”
“接受吧,接受了你就有反抗的力量了…”
“還在堅持什麼呢?”
“你的仇人風光霽月,你還在陰溝裡掙扎呢…”
“接受這力量,它可以助你報仇雪…”
……
不知是否是環境陌生的原因,原本堅固的防線搖搖欲墜,沈止罹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張合,聲音幾不可聞。
額前青筋鼓脹,體溫極低,撥出的氣卻燙手,沈止罹蹙起眉,視野明明暗暗,身上痛的他連痛呼都發不出來,那聲音蠱惑著他,要他墜入那舒適的黑暗裡。
沈止罹極力維持著神志,可在無孔不入的痛苦中,幾度墜入深淵又艱難爬起。
黑暗的山洞裡,傀儡盤坐在地上,為身上的黑髮少年隔絕了髒汙,黑髮少年蜷縮著躺在傀儡身上,他神情掙扎,黑眸中暗紅忽隱忽現,暗紅乍現間,少年眼中彷彿隔絕了一切人類的情感,冰冷邪佞地駭人。
山洞幽暗靜謐,不知過了多久,沈止罹幽幽轉醒,黑眸恍惚幾瞬,在周身疼痛中驟然清醒,他難以遏制地蜷起身子,想抵擋痛楚。
傀儡無知無覺地盤坐著,沈止罹顫著指尖從儲物戒中掏出冒著藥香的藥丸,囫圇吞進肚中,疼痛稍稍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