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有記憶起,便是個小乞丐,跟著老乞丐討飯,見過失意頹廢的窮秀才,見過荒年間典妻賣子的男人,見過流落風塵的明媚少女。
他吃過餿食,捱過毒打,睡過破廟,也曾在寒冬高燒不退,終是命大活了下來。
他以為被虛靈帶走後,那些艱難晦暗歲月終將留在過去,沒想到安逸的背後是閃著寒芒的屠刀。
太陽還未落山,二人便看到了高聳的城門,沈如止下了馬,取出路引,和滕雲越一道進城。
沈如止牽著馬,和滕雲越並肩走著,喧鬧的人煙也將沈如止略微蒼白的臉上增添一抹紅潤。
“城內有修仙界的傳送陣,你我便就此分別吧,望後會有期。”沈如止站定,看著身旁的滕雲越,笑著說道。
滕雲越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心中不捨,拱手道:“多謝如止多日照料,日後你有困難,不渡定鼎力相助。”
沈如止回禮:“今日離別,前路昭昭,萬望珍重。”說完,率先牽著馬離去。
滕雲越看著沈如止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些悵惘。
二人都知,此次分別,怕是再無交集。
沈如止找了家客棧下榻,拴好馬,拎著酒葫蘆竄進酒坊。
剛坐下斟上酒,沈如止便聽見有些熟悉的聲音。
“阿弟,這城裡的酒沒有我們那兒好喝,真是浪得虛名。”
“阿姐,少說兩句吧,我們又不是在家裡。”
“說說怎麼了,我說的實話,還不讓人說?”
“阿姐!”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就你事多。”
沈如止拈著酒杯的手一頓,餘光打量著四周,果然在左前方的桌子上看見一面之緣的姐弟倆。
他們又頭碰頭說些悄悄話,渾然不知他們周圍目露兇光的酒客。
沈如止嘆了口氣,少女在自己家跋扈也就罷了,在別人的地盤上還這麼肆無忌憚,怕是要吃些苦頭。
姐弟倆沒多坐就走了,沈如止喝完一壺酒,拎上店家打滿的酒葫蘆,也出了酒坊。
風中傳來不知名的花香,路上行人如織,沈如止提溜著酒葫蘆,路上遇見玉器店,拐進去買了支玉簪。
拿上包裝好的玉簪,剛踏出店門,便聽見旁邊的巷子裡有女子微弱的呼救聲響。
沈如止面色一沉,將盒子和酒葫蘆收進儲物戒,踏進巷子。
天色漸暗,幽深的巷子裡灰濛濛的,隱約可以看到一群男人圍著一位女子,沈如止沉著臉,刻意沒有壓著腳步聲,向前走了幾步。
巷子裡的幾個男人絲毫未察,嘴上還說著下流的話。
沈如止心放了放,捏著玉圭的手也鬆了,沈如止提了口氣,喝道:“住手!”
走到近前,沈如止才發現牆角還倒著一人,身上衣物在暗色中泛著微光,一看就是上好的布料。
“哎喲,來了位小公子,怎麼?你是來英雄救美的?”領頭的男人轉過身,臉上掛著邪笑,被他制住的女子奮力掙扎,男人不耐煩了,轉過頭狠狠甩了女子一巴掌。
女子悽慘哭嚎起來,聲音還有些許耳熟,沈如止沒有細想,看著男人肆無忌憚的樣子,面色更沉,怒聲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幾個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真是寡廉鮮恥!”
“哪裡來的毛都沒長齊的崽子,敢跟你爺爺叫板?”男人氣結,狠狠將女人推開,嘴上不乾不淨地罵著,率先衝上前來。
沈如止藉著夜色遮掩,放出小傀儡,自己也衝上去,使了巧勁兒,配合著小傀儡攥著男人胳膊,手上使力,雙手一錯,清脆骨裂聲響起。
男人痛嚎,冷汗涔涔眼珠赤紅,怒氣上湧,揮起拳頭便要和沈如止撕打,
沈如止指尖點在尺澤穴上,男人只覺手上一麻,再也用不出力氣。
被一個黃毛小子下了面子,男人氣極,對著身後畏畏縮縮的小弟吼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上啊!”
沈如止面色一沉,腳上踹向男人下盤,男人慘叫一聲跌到地上,沈如止看著胳膊扭曲的男人,不再留手,腳尖在男人脖頸處一點,將男人擊暈,男人軟軟癱倒在地,再無聲息。
剩下幾個嘍囉見狀,頓時一擁而上。
沈如止也不手軟,通通如法炮製,不多時,人便躺了一地。
那女子已經駭地說不出話,攥著衣領蜷縮在牆根,身上打著細顫。
沈如止收了力,看著瑟瑟發抖的女人,猶豫一瞬,取出一件外衫走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