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拿出來。
包裹已經看不出原色,落著大片乾涸血漬,熟悉的劍痕觸目驚心,沈如止攥緊了手,將包裹開啟,裡面是一封泛黃的信,一支觸手溫潤的玉笛,顏色消褪的襁褓,還有紋樣陌生的木牌。
木牌材質奇特,紋樣玄妙,沈如止從未見過。
他把包裹裡的東西放到一邊,將沾著血跡的包裹放在身前,拿出匕首,放出傀二護法,解開上衣,閃著寒光的匕首沒入心口。
沈如止悶哼一聲,額間沁出細汗,忍痛匯出心頭血,顧不上處理傷口,沈如止指尖沾血,掐著印,青白的唇翕動,聲音微不可聞:“天道有為,物有其跡;以我之血,尋其之蹤。”
玄妙氣息升起,沈如止掐著訣,細細感應,心口鮮血一刻不停,沈如止失敗了幾次,終於在第七次時,有了方位。
沈如止鬆了口氣,他失了金丹和靈根,幸而時間不長,心頭血中還殘留些許靈氣,以心頭血推演,終於有了結果,睜開眼,匆匆吞了丹藥,鮮血漸漸止住。
包紮完傷口,沈如止顧不得失血過多虛軟不堪的身體,放出指尖大小的傀儡守門,帶著傀一傀二奔向感應到的方位。
路越走越熟悉,沈如止也漸漸沉下臉,那是亂葬崗方向,常年有禿鷲烏鴉盤旋,濃郁死氣傳來。
沈如止步伐虛軟,他提著口氣,在亂葬崗成堆的白骨中翻找。
夕陽西下,亂葬崗越發陰森駭人,不少還未腐爛的屍體橫陳在地,腐肉之中,些許森森白骨浮現。
沈如止雙手已滿是翻找斷骨造成的傷口,渾身臭不可聞,沈如止眼尖地看到一角熟悉的衣襬,他奔過去,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他顫著手,扒開衣襬上泛黑的白骨,在下面找出一具衣衫襤褸的白骨屍身。
沈如止紅著眼眶,小心翼翼將白骨挖出來,是了,就是這具,白骨屍身左右沒有小指,而他的言叔的小指在早年間被砍斷,那是為了護著他,被別的乞丐砍的。
乞丐生活困苦,飢一頓飽一頓,他從小長的玉雪可愛,有心思不正的乞丐,看他長得好,想對他下手,他嘶聲掙扎,白淨臉上還帶著巴掌印,臉頰高高腫起,被外出乞食回來的老乞丐撞見,他護著他,連剛討來的饅頭都被人踩了幾腳,灰撲撲的。
言叔被乞丐壓在地上砍手時,還死死將他護在身下,怕他被嚇到,連聲痛哼都沒發出。
被砍了小指後,嘴角都還帶著血,還是笑著將他摟在懷裡,撕下帶著灰的饅頭皮塞自己嘴裡,將乾淨的饅頭芯給他吃,他驚魂未定,喊著罵他沒用,連他都護不住。
他也不生氣,在破布衣衫上擦淨了手,給他擦眼淚,哄著他將乾淨的饅頭芯吃掉,湧著血的左手被草草包紮,藏在身後,怕嚇到他。
自那之後,他便跟著老乞丐討飯,老乞丐總是將他放在自己可以一眼看見的背風牆角,自己跪在街邊,一下下地磕頭,一聲聲喊著行行好。
沈如止將那缺了小指的屍骨擁在懷裡,嘶聲痛哭,喉間血腥氣瀰漫。
他錯了,他不該跟著仙人走的,他該呆在他身邊,從小乞丐做成大乞丐,存點銀錢做生意,給老乞丐養老,讓老乞丐安享晚年,或者在幼時病痛中就死掉的,這樣的話,言叔就不會不明不白死了,連死在何時,死在何處都不知道。
悽慘的痛哭混著禿鷲烏鴉的嘯叫,淒厲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