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警戒,取出傀一駕車,鑽進馬車雕琢傀儡,他的傀儡越做越小,幾乎只有指尖大,放在不起眼處,以備不時之需。
儲物戒內的木料不足,在城內他不好出門買,便駕著馬車往深山走,好的木料總在人跡罕至處,路難尋,馬車顯得笨重,沈如止便將馬車收進儲物戒,單騎而行。
從春末走到冬初,平鎮已近在眼前,沈如止儲物戒內已有了各式傀儡。
下了馬車,遞交路引,沈如止進了城。
時光荏苒,平鎮和他記憶中並無兩樣,連風中淡淡的冬桂味道都一如往昔。
沈如止找了個客棧下榻,安置好馬車,沽了壺好酒去找窮秀才。
窮秀才依舊住在青竹巷,巷尾有棵大冬桂樹,常年不見陽光,散發著淡淡的黴味,混雜著冬桂香氣。
窮秀才家還是那般破敗,連窗戶都沒了半扇,凜冽的寒風吹進,裹著長衫的窮秀才打了個冷顫,他老了許多,蓄了須,寬大的長衫掛在身上空蕩蕩的。
沈如止敲了敲露著縫的門板,窮秀才抬頭,眯著眼看了半天,直到沈如止出聲,他才驚喜道:“小止兒,你怎麼回來了?”
他披了衣,忙下榻將沈如止迎進來。
沈如止含笑,將酒放在歪歪扭扭的桌子上,答道:“回來看看,言叔呢,還是沒看到他嗎?”
窮秀才盤腿的動作一頓,他沒說話,找來火摺子,點燃小泥爐,將酒溫起來。
窮秀才久久沒有出聲,沈如止在沉默中像是意識到什麼,嗓音有些乾澀:“言叔不是不見了,對嗎?”
酒液開始熱起來,冒著帶著酒香的熱氣。
汩汩倒酒聲響起,窮秀才掛起笑,將冒著熱氣的酒杯推到沈如止面前,說道:“你回來了是喜事,先喝一杯。”
窮秀才率先提杯,沈如止只得跟著提杯,將稍燙口的酒液嚥下肚。
酒杯還沒放下,沈如止追問道:“許叔,到底怎麼回事?”
言叔失蹤的事,回想起來處處透著古怪。
自他有記憶起,兩人便一直呆在平鎮,他被仙人選中,帶進山門,言叔也不會貿然離開。
他走之前殷切囑咐,千萬要等他回來,小止兒會帶著他過好日子,言叔答應得好好的,絕不會不告而別。
窮秀才又喝了杯酒,枯瘦的手攥緊,這才起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個包裹,擺在桌上,包裹上有沈如止熟悉的補丁,還帶著暗沉乾涸的血漬。
沈如止心中有了猜測,面色發白瞳孔驟縮,看著破爛包裹喉頭艱澀。
窮秀才嘆了口氣,聲音也頹然下去,透著暮氣:“你走之後,你言叔喜氣洋洋提著酒過來,跟我說你過上了好日子,我也為你高興,沒過幾天,他帶著這個包裹過來,神色驚惶,身上還帶著幾道深可見骨的傷,血灑了一路,我嚇壞了,好像身後還有人追他,他只說了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轉身便跑了,我都來不及拉他問清楚,之後再也沒有見到他…”
沈如止指尖一顫,只覺周身的寒冷浸透骨頭,他拿起包裹,碰倒了酒杯都未發覺,殘酒沾溼了他的衣袖,他無暇顧及。
在看到包裹上熟悉的劍痕時,沈如止心重重往下沉,他指尖顫抖,竟然不敢開啟看。
他視作父親的言叔,在他離去後的十三年再未見過,他在無皚峰上衣食無憂,竟不知他的父親生死未卜。
沈如止呼吸急促,指尖發顫,刻意忽視的丹田隱痛席捲而來,痛的他張口欲嘔。
“小止兒!小止兒!你怎麼了?”窮秀才嚇壞了,鞋都來不及穿,跳下椅子,扶著面色青白的沈如止,連聲呼喊著。
沈如止死死咬著牙,牙根酸澀難止,被沈如止攥著的桌角留下深深指痕,指尖滲出血色。
半晌,沈如止深出一口氣,將包裹捂進懷裡,聲音弱不可聞:“許叔,我沒事…”
窮秀才擔憂地看著沈如止,欲言又止。
沈如止按按懷裡的包裹,閉了閉眼,嗓音嘶啞:“許叔,今天就不和你敘舊了,”沈如止慢慢站起身,從袖口掏出一個錢袋放在桌子上,接著說道:“我是修仙之人,凡間財物於我無用,你拿著花用,不夠我還有。”
窮秀才看著沈如止青白的臉,目露擔憂。
沈如止步伐虛軟,但走的堅定:“不用擔心我,我有分寸。”
沈如止扶著吱呀作響的門板,一步一步走出去,窮秀才撐著桌子,目送著他。
沈如止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了客棧,放出傀儡守門,才將一直護在懷裡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