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素本就是拿話一激,沒想到被點到的小白臉真是中看不中用那一掛的,於是擰著眉抬手指了下一位。
接下來這些白家軍士就沒有陳術巧舌如簧的幸運了,接連被丹素勒令站在練武臺上,單方面碾壓。
要知道,平時這些人在李然手下三招都過不了,在丹素面前壓根都不夠看的,被扔下臺子的慘狀一個比一個難看,內心所受的打擊也是前所未有的。
人大抵就是這樣,只要外界不強迫他對自己的能力進行考核驗證時,他就能很自信地偏安一隅。
可一旦表層的遮羞布被強制扯破,羞恥心和自尊心的維護就主動擺上了日程。
迎著落日,丹素輕而易舉解決了最後一個。
走下練武臺時,白家軍將士都自覺肅立一旁,心服口服。
陸英早在一開始就差人搬了椅子坐著看戲,丹素毫不懷疑端上來一盤花生瓜子這廝就能靜靜看她耍待一下午,丫真像青樓裡的嫖客。
丹素從祝餘手上接過茶水一飲而盡,縱身一躍就近坐在了練武臺上,俯瞰圍在四周的白家軍。
李然不清楚丹素不說話是幾個意思,胳膊肘捅了捅陳術。
陳術豈不明白李冉的暗示,只是他也搞不清楚這新來的令主到底是立威還是另有所圖,臉上堆滿笑容誇讚道:“令主雖是女流之身,能力卻是不容小覷,白家軍空有不敗戰將之虛名,在令主面前著實是慚愧啊。”
丹素將額前散亂的髮絲繞到腦後,懶懶道:“不愧是白家軍的軍師,說起話來還是有一套的。”
陳術忙拱手道:“令主謬讚,陳術愧不敢當。”
丹素眯著好看的鳳眸,慵懶的表情讓人分不清喜怒,叫陳術湊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而後單手撐地翻身下了練武臺,招呼看熱鬧的陸英啟程回京,獨留陳術一臉錯愕地愣在原地。
眼看著丹素將所有人虐了個遍,卻什麼都不說大喇喇轉身就走,軍師陳術又是一臉錯愕,眾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待到丹素一行終於離開教練場,李然終於忍不住指著陳術破口大罵:“你他娘是幹啥吃的,令主都走了,倒是說句話啊!”
陳術終於從令主溫和的氣息裡回過神,愣愣的盯著李然笑得有些詭異:“你猜這姑奶奶方才跟我說啥?”
李然氣急:“我他孃的要知道還用問你?”
陳術笑的高深莫測,嘖著舌根道:“這姑奶奶說,若是下次見到白家軍還是今天這個慫樣,咱們做好住到深山碧海里的打算。”
李然一臉懵,“為啥要住深山和海里?”
陳術抖了兩抖衣襬上不存在的灰塵,懶得跟一幫莽夫交流,若無其事道:“挫骨揚灰可不就得以山海為家麼?”
眾人:……
回去的馬車上,陸英想起丹素低聲說完陳術明顯一僵的身體,難得開口問了句:“你臨走時對陳術說了什麼?”
丹素靠著馬車閉目養神,眼睛都懶得睜開,操著一口懶懶的鼻音:“想知道?”
陸英沒吭聲,丹素接著道:“我憑什麼要滿足你的好奇心?”
陸英愣了片刻,沒有波動起伏的聲音問:“丹素,你是在怪我方才沒有幫你嗎?”
丹素兩個字也沒什麼溫度,卻被他叫的格外好聽。
丹素又想起某人曾恬不知恥地懟著她的耳朵叫小素兒,音調那叫一個婉轉悠長——想到這裡,丹素才猛然記起面前這人叫陸英,是衛廠專門扒皮抽筋的閻王。
可能是太累,都快分不清自己是誰了。丹素捏著眉心,嘴角的笑有些尷尬。
她一開始確實是下意識責怪陸英支著攤子當著她的面湊熱鬧看戲,可她竟忘了,陸英本就不必要為她做什麼。
此前恢復身份和白家清白時,陸英頻繁的幫她,竟給了她一種陸英是自己人的錯覺!
罪過罪過,高嶺之花不應該被擾下紅塵。
在西疆待了區區幾天,竟然讓丹素懈怠了本能的防衛,收起了渾身的尖刺,對著萍水相逢的路人也能這般信任……不過是搭了兩手的關係,是她過分了。
一瞬間丹素就已經恢復了往日裡冷淡疏離的模樣,“不是,是我太累了,抱歉。”
陸英盯著她好一會兒,緩緩開口道:“若我方才幫你,那白家軍就真的不叫白家軍了。”
丹素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白家軍需要的就是她的能力證明,這哪能靠誰的幫助?是她剛一時衝昏了頭腦,失了分寸。
“啊我知道,沒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