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首輔大人啊,要想對保寧府採取招安安撫之策,那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如今的保寧府已然發展到如此規模和程度,就算是秦思源有心想要撫,恐怕其他那些人也決然不會應允的呀”。
周延儒聽後微微頷首,表示認同洪承疇的觀點,緊接著問道:“那麼依彥演你之見,那位熊寧元是否會響應朝廷的徵召前來京城呢?”。
洪承疇略微沉吟片刻之後,方才回答道:“這個嘛……下官確實難以確切知曉”。
“按理來說,熊寧元應當也是被逼無奈之舉,但下官個人覺得倘若他能夠應詔入京,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周延儒一聽頓時來了興致,連忙追問道:“哦?願聞其詳,請快快說來聽聽”。
洪承疇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首輔大人您不妨仔細思量一番,如果熊寧元願意奉詔進京述職,那不正好說明他內心深處依然向著我們大明朝廷麼?”。
“如此一來,咱們這邊就能多出一個真正瞭解保寧府內情之人”。
周延儒再次微微點頭表示贊同,隨即話鋒一轉,繼續問道:“那你剛才所說的剿滅保寧府需要動用十萬精銳以及二十萬輔兵,這話究竟又是何意呢?”。
洪承疇不禁輕嘆一口氣,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組織好言辭之後,這才開始將自己所掌握的關於保寧府的真實情況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地講述給周延儒聽。
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增減都未曾有過,只因他實在擔心稍有差池便會誤事,影響了周延儒的判斷。
這一說就是半個時辰,周延儒還時不時的提問,問得非常仔細。
說完之後,屋子裡頓時就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消化這些資訊,實在是太震撼了。
特別是聽說這是一個十幾歲孩子幾年時間做出來的事情後,都覺得有些天方夜譚。
良久之後,周延儒面色凝重地開口問道:“這些情況可都是真的嗎?”。
他的聲音聽起來略微有些乾啞,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爭吵,情緒明顯有些激動,甚至顯得有些上頭。
洪承疇則不緊不慢地回應道:“首輔大人若是對此心存疑慮,大可派遣人手前去調查核實”。
“如今的保寧府已然成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其威脅程度比起那建奴和農民軍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對當前的局勢深感憂慮。
“啪!”只聽得一聲巨響,周延儒猛地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怒目圓睜,大聲呵斥道:“好個朱燮元,犯下如此重罪,就是讓他死一萬次都難以饒恕其罪過,實在是該死至極!”。
他滿臉怒容,額頭上青筋暴起,顯然已是憤怒到了極點。
一旁的梁廷棟見狀,也連忙附和著說道:“的確如此啊!若不是四年前他刻意隱瞞實情,保寧府又怎會演變成今日這般局面?他著實難辭其咎!”。
聽到這話,洪承疇不禁微微一怔,但隨即還是忍不住替朱燮元辯解了一句:“朱總督後來想必也曾試圖打壓保寧府的勢力”。
“只是無奈被那奢崇明和安邦彥死死拖住,無法全力施為罷了”。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便感覺到周延儒冷冷地向自己投來了一瞥。
其實,對於朱燮元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周延儒心裡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
但此時此刻,形勢逼人,他們必須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朱燮元的身上,哪怕明知其中或許存在一些冤屈,也只能先顧全大局了。
畢竟,總得有人出來承擔這份責任,才能給朝廷上下一個交代。
洪承疇不愧久經沙場、心思機敏之人,他幾乎瞬間就洞察到了當前局勢背後隱藏的深意——這分明就是要給朱燮元定下罪名!
如此重大的失誤,若沒有一個位高權重且有足夠影響力的人物挺身而出承擔責任,如何向朝堂之上以及整個朝廷交差呢?想到此處,他不禁在心中暗暗嘆息一聲。
其實對於朱燮元這個人,洪承疇內心深處一直懷著敬意,若非受到來自各方勢力的重重逼迫與壓力,他實在不願走到今天這般田地。
此時,梁廷棟插話道:“倘若所言之事皆屬實情,那保寧府的問題可真是棘手得很”。
“咱們手中現有的兵力若是過少,恐怕此番前去只會落得個大敗而歸的下場”。
周延儒微微皺起眉頭,沉吟片刻後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