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5月17日,農曆四月十三,黃曆上那“宜:出行、簽訂合同、交易,百無禁忌”的字樣,在當日的康城電影節現場,卻沒能阻擋命運的波折。
康城電影節首映禮上,戚美蓁穿著改良旗袍亮相紅毯。
旗袍的裙襬上,蘇繡的百子圖在閃光燈下流光溢彩,宛如一幅流動的畫卷。她的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步伐優雅,成為了紅毯上的焦點。
隨著夜色漸深,首映禮進入電影放映環節。影院內,燈光緩緩暗下,所有人都沉浸在《霸王別姬》那扣人心絃的劇情之中。當銀幕上程蝶衣那決絕的身影揮劍自刎,寒光閃過,鮮血飛濺的那一刻,整個影院仿若被時間凝固,陷入一片死寂。觀眾們皆屏氣斂息,被這震撼人心的畫面深深觸動,好似靈魂都被拽入了那個充滿愛恨情仇的戲曲世界。
沈淵坐在黑暗中,目光原本也緊緊鎖定在銀幕之上,可就在這一瞬,他下意識地握住了妻子戚美蓁的手腕。
指尖觸及她的肌膚,一片冰涼,他心中猛地一沉,彷彿墜入了無盡的冰窖。他條件反射般迅速探向她的脈象,那脈象虛浮無力,一下又一下,恰似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沈淵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雙眼瞪得滾圓,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他的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好似要衝破胸膛。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胸膛劇烈起伏,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順著臉頰滑落,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慌亂的光。
恰逢電影結束,散場的燈光亮起,人們紛紛起身,熱烈地議論著電影的精彩之處。
就在這時,一位來自港城的記者眼尖,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沈太!您裙角在滲血!”他的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中格外突兀,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戚美蓁緩緩低頭,看到那點點血跡,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慘然的笑容,輕聲說道:“無妨,這是新生命在喝彩。”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堅韌與無奈。
沈淵聽聞,心瞬間揪緊,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他毫不猶豫地抱起昏迷中的戚美蓁,動作急切而又小心翼翼,彷彿懷中抱著的是世間最珍貴、最易碎的寶物。
他的雙眼通紅,目光中滿是焦急與擔憂,腳步匆忙地朝著電影節舉辦地外奔去。
周圍的人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紛紛側目,發出陣陣驚呼。安保人員見狀,迅速行動起來,在熙熙攘攘、擁擠不堪的人群中艱難地開拓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沈淵一邊跑,一邊在心中不斷祈禱,汗水溼透了他的後背,襯衫緊緊貼在身上。
戚美蓁下體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紅毯上,那鮮豔的紅色與原本就豔麗的紅毯相互交融,讓紅毯愈發顯得紅豔刺目。
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瀰漫在每一寸空氣中。
病房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卻無法驅散這滿室的陰霾。
沈淵靜靜地在搶救室外坐著,眼神空洞地盯著瓷磚裂縫。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他的心中充滿了焦慮與不安,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戚美蓁的主治醫生緩緩走出病房,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與無奈,“沈先生,沈太太沒事,但是……孩子沒保住。”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沈淵的心間。他的身體猛地一震,手中捏著的檢查報告單悄然滑落,飄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緩緩抬起頭,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與痛苦,嘴唇微微顫抖著,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沈淵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無盡的絕望。
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無數畫面,有戚美蓁得知懷孕時那驚喜而幸福的笑容,有兩人一起為孩子未來暢想時的溫馨場景,還有剛剛在紅毯上,戚美蓁身著美麗旗袍,宛如仙子般的模樣,而如今,這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醫生微微嘆了口氣:“沈先生,沈太太的身體本來就比較虛弱,再加上這段時間太過奔波勞累,情緒也起伏較大,這次的意外實在是難以避免。不過,沈太太現在身體體徵平穩,只要好好調養,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沈淵機械地點了點頭,他的眼神依舊空洞,彷彿靈魂已經被抽離。他緩緩起身,腳步虛浮地朝著病房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綿軟無力。
推開門,看到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戚美蓁,沈淵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他走到床邊,輕輕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