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沐潼的聲音,白卉恍然大悟般點點頭,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這樣啊。那真是謝謝你啦。”
她的兩個小虎牙暴露在外,看起來十分可愛迷人。
“你放心吧,府中上上下下我都跟熟悉,更何況還有王伯和小平在,即便是殿下和師父走了,我也會好好的。”
她說著,在提到北霖道人時,那雙靈動的眸子裡,卻閃過了一絲悲傷。
師父。
是啊,師父也走了。
這幾日忙前忙後,自己忘記練武了。
若是被師父知道了,他會不會說我偷懶呀?
白卉想著,忽的來了興致,朝著沐潼言語道:“我要去練武了,謝謝你來看我,下次我請你吃桂花糕,我先走啦,再見。”
她一邊笑著說,一邊朝著平日裡北霖道人教她習武的地方跑去。
看著她漸漸離去的背影,沐潼呆呆地站在原地,忽然覺得自己很是多餘。
他下意識道了一聲“好”,失魂落魄般施展輕功,朝著顧府行去。
然而,他剛剛出府,遠遠就看見東玄門處人頭攢動,一時好奇心湧起,便改變方向,也去湊個熱鬧。
人群彷彿聚集的烏雲一般,緊緊依靠在一起,中間幾乎沒有縫隙可言。
沐潼努力朝著中間擠著,愣是挪不動腳步。
見狀,他只好退出來,找個高點的地方,遠遠觀望。
原來,這一層一層圍著觀看的不是什麼新鮮玩意,而是刑場。
沐潼是頭一次看見有這麼多人圍觀行刑一事。
這些人中,上至坐著小板凳的八十歲老嫗,下至牙牙學語的三歲孩童。
這些人都在熱切觀望,好奇心和八卦心爆棚,讓他們在烈日之下,引頸長探。
當然,若是普通的砍頭,也不會引起這麼多人的觀賞慾望。
這被砍之人,是堂堂平南王的兒子,原來的世子爺季淮安!
只不過現在,他成了一個隨便買來的孩子。
一時間,風光皆無,唯有狼狽隨身。
沐潼不由得暗暗感嘆一番世事無常,目光也隨之落在了行刑臺上。
此時,季淮安正跪在臺上,身著犯人服飾,蓬頭露面,目光無神,彷彿丟了魂魄一般,看起來十分可憐。
他聽著那些其實並不屬於自己的罪行,絕望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天。
天,很藍。
萬里無雲,十分美麗。
太陽高懸,灑下片片金光。
只是,這樣的天空,他日後見不到了。
他還不想死啊!
真的,不想啊。
他想著,惆悵著,憂慮著,絕望著。
然而這一切,都被一聲請安打斷了。
“王爺萬安。”
主持問斬工作的官員一見平南王來了,急忙起身問好,順勢騰出了座位。
他狗腿一般的巴結討好,看得季淮安心裡一陣噁心。
這種人的下場,不會有多好的。
因為他,平南王季澤宮,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傢伙!
不論你如何對他好,他都不會對你好,就像一隻喂不熟的白眼狼。
這是季淮安頭一次在心裡咒罵自己的父親。
從前,不管是多氣,多怨他,季淮安都不會罵他,因為那是父親。
可現在不一樣了。
如今的自己,已經被剔除祖籍,成了一個與平南王,與季家,再無關聯的。
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