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地將窗子關緊,李相夷回過神來,卻是猛烈地咳嗽起來,連眼淚都咳了出來。
“無了大師說你現在畏寒,切莫著涼,你怎麼反倒跑去吹風了?”喬婉娩半扶半抱著將他重新安置進了被窩中,然後轉頭就要為他生爐火取暖。
這時,一隻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阿娩。”他試探著握住了她的手,這隻手本是柔軟細膩,但這些時日來似乎變得有些粗糙起來,他的心下微微一痛,說話也猶豫起來了。
喬婉娩溫柔地凝望著他,任由他緊緊地將自己的手久久地握著,柔聲道:“相夷,你可覺得好些了?”
李相夷抬起頭來,目中似有熱淚盈眶。
無論如何,阿娩總還在他的身旁,倒是他牽累良多……
十三年,對於他要做的事來說,似乎時間已是足夠,然而,若讓他與阿娩相伴相守,這一點點時間又怎夠?
他終於迎著喬婉娩關切的目光,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阿娩,我打算明日就將我們的事告訴師父師孃,我們……擇日成親,可好?”
他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卻帶上了一分猶疑,喬婉娩還自沉浸在關於單孤刀的重重疑團中未回過神來,驟然聽到他提起此事,不由怔了怔,半晌未答。
李相夷會錯了意,微微苦笑,道:“我如今這副模樣,怕是讓你受累了……你若是不願意,也無妨……你自然要去過你該有的幸福日子……”
“我願意。”喬婉娩厲聲打斷了他的話,頗有幾分失望之感,“事到如今,你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你這般胡言亂語,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她看向那有幾分躲閃的目光,“我們日夜在一起這麼久,你騙不了我。”
李相夷瞧了她一眼,就轉頭看向窗外,一字字道:“李相夷如今一無所有,什麼也給不了你……”他的話很鎮靜,似乎這才是他想說的。
喬婉娩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忽而微笑起來,她伸出手捧起他的臉,對著那發白的唇親了下去。
“你還有我。”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天上仙樂,如清泉般流過他燥熱乾涸的心田,“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還是不名一文。”
李相夷的目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那本已黯淡的眼睛起了種很奇特的變化:“阿娩,我若是死了,你還是能活下去的,對嗎?”
“不對……”喬婉娩的眉頭微微蹙著,“在山下的時候,你說過什麼,難道都忘了?”
“說好了同生共死,說好了要……白頭到老,你又要食言不成?”喬婉娩說到後來語氣裡已是有幾分薄怒,“明日我就要問問無了和尚,他都與你說了些什麼,你突然就說起胡話來了……”
一語未了,她忽然就乾嘔起來,李相夷登時就慌了手腳,連聲道:“阿娩,是我不好,你快別生氣,你罵我吧,你打我吧,可別氣壞了身子……”他當真邊說邊抓著喬婉娩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招呼。
喬婉娩哭笑不得,順勢在他身上輕拍了幾下,嘆了口氣道:“傻瓜,只要你這個人好好的,別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那我們儘快成親。”李相夷將喬婉娩攬入懷中,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上,他到底再也無法將她放開了。
只見他低下頭去,在她的額際落下了一吻,心道:“只要你願意,我總有辦法陪你走下去。”
還有十三年呢,區區碧茶之毒,又怎能困得住他李相夷?
“好,我們儘快成親。”喬婉娩終於歡喜地笑了起來,“來日方長,你好好活著,我們好好過日子,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她不由慶幸在漆木山與芩婆二人怒氣衝衝地要將單孤刀之事告知李相夷的時候,將二人攔了下來。
這二人隱居世外多年,總還是一副火爆脾氣,做事並不顧忌太多。眼下漆木山死而復生,芩婆失而復得,二人較勁了半生,倒也握手言歡了。可還未和好幾日,便又拌起嘴來,好在望著漆木山那皆白的鬚髮,芩婆到底多了幾分心軟,口氣也和軟起來,漆木山有美酒在手,也越發好說話起來,所以雖是拌嘴的模樣,在她看來,竟有幾分蜜裡調油的味道了。
“相夷。”她又柔聲道,“你好好養著,什麼也不要多想。”
“我答應你……”李相夷話音未落,忽見喬婉娩又側轉身乾嘔起來,他好似終於才醒悟過來這代表了什麼,生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來。
喬婉娩輕撫胸口,正對他抱怨:“這孩子怎麼和你一樣不省心。”
李相夷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