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娩已是疲累至極,但意識還算清醒,並未昏睡過去。
李相夷將小蓮子抱到她眼前,她瞧了一下,只覺這孩子與想象中相差極大,看起來……有點醜?這時忽聽李相夷也有幾分迷惑地說著孩子不好看,她不由道:“讓我再看看……唉……”
她多看了幾眼後,覺得這孩子更醜了,忍不住也皺起眉頭來。
李相夷不禁愁了起來,喃喃道:“阿娩你這麼好看,我也不差,這小子怎麼回事……”
他們二人的這副樣子被陶婆看在眼裡,陶婆湊過來哈哈一笑,仔仔細細看了幾眼,連聲誇讚這孩子是她接生這麼多年來,見過的最漂亮的一個孩子。
“真的嗎?”喬婉娩和李相夷異口同聲道,顯然還在懷疑。
陶婆瞧著這對將信將疑的小夫妻,笑了起來,倒是耐心為他們細說新生兒的諸多事項。喬婉娩聽著聽著,安下心來,不由困倦起來,道:“把孩子抱出去給師父師孃瞧瞧吧。”
李相夷不放心地看向她,只見喬婉娩滿面憔悴疲累,便對陶婆囑咐了幾句,又貼在喬婉娩耳邊輕聲道:“那我等會兒再來陪你。”說完,便抱著小蓮子出去了。
芩婆與漆木山在屋外守了大半夜,等到明月西移,晨星寥落。
二人見得李相夷被陶婆趕了出來,很快便不知去向,老半天也不見人影,也不知這徒弟在這個關頭打的什麼主意,又不知去何處尋他,兩個老人家心中不滿,卻只能在屋外一起皺眉焦急等著。
直到嬰兒的響亮啼哭聲傳來,李相夷仍是不見蹤影。
芩婆向漆木山瞪眼道:“相夷人呢?”
漆木山吹了吹鬍子,道:“我怎麼知道。”
芩婆不滿道:“相夷是你帶大的,不得問你嗎?”
漆木山道:“相夷也是你帶大的,你也有份。”
芩婆道:“他跟著你的日子可比我久……”
二人之間的氣氛眼見緊張起來,忽然聽到一道朗潤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
“師孃,師父!”
芩婆與漆木山同時轉過頭去,只見一個身材極為高挑的藍衣女子從產房中出來,手上抱著一個錦緞襁褓,正向二人邁步過來。
芩婆先認了出來,不由訝然地驚呼:“相夷?你怎麼這個打扮……你一直都在裡面?”
漆木山也駭然看向此等打扮的徒弟,卻是啞然失笑:“好徒弟,哈哈哈哈哈,鬼主意不少啊哈哈哈哈……”
李相夷這才想起自己現下是什麼裝束,不由訥訥了起來:“徒兒……一時著急……就……”
芩婆大笑起來,伸手就要去抱孩子,卻見李相夷緊抱著不撒手,不由笑道:“來,讓師祖婆婆抱抱。”
李相夷這才戀戀不捨地將孩子小心地放到芩婆懷中,漆木山也湊頭過去,只聽芩婆呵呵笑道:“真漂亮的孩子,有胳膊有腿的……”
漆木山也在一旁樂呵呵道:“還有鼻子有眼的。”
李相夷不由嚥了下口水,輕輕嘆了口氣。
芩婆又道:“我看著像婉娩。”
漆木山搖了搖頭,並不贊同:“我覺著和相夷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李相夷怔住了。
這小嬰兒除了和他倆一樣白,哪兒和他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了,又哪兒像阿娩了,不對,那個嘴巴好像是和阿娩挺像的……
他又想了想,蓮子的眼睛好像和他確實是有幾分相像……嗯,鼻子好像也有點像他……不錯不錯。
等他換好衣服,重新抱起孩子時,蓮子在他的眼裡已是俊美瀟灑,風度翩翩起來了。
李相夷不由對著漸白的東方,傻笑起來。
然而這時,他感到一股熱流從掌中湧過,溼乎乎的,還帶著點溫熱。
他使勁吸了吸鼻子,嗅出了空氣裡的那一股味道,不由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面前的兒子,只見蓮子眨巴著眼睛,正一臉無辜地看向他。
然後,還未等他想明白接下來該怎麼做時,蓮子小嘴一扁,哇哇大哭起來。
李相夷登時一個頭兩個大。
這孩子此時在他眼裡,一點都不可愛了!
然而喬婉娩卻是開心地看向躺在身邊的蓮子。吃飽喝足了好幾天後,這孩子漸漸長開了,白白嫩嫩的很是可愛。
喬婉娩只覺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她含笑看了好一會兒,又逗了一會兒,忽見李相夷一臉疲倦,倚在床邊無精打采,正昏昏欲睡,不由喚道:“相夷?”